第145章 巨轮（2 / 2）

人鱼们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们彼此交叠着趴在一起，互为对方的衣被，互为对方的靠枕。在星光难以照射到的海底，鱼人们的鳞片闪耀着零星的微光。

林寒凑了过去，他以一个研究者的心态，仔细观察着人鱼们的身体构造。他发现这些美丽的人鱼拥有与人类相同的头发，五官，腋毛，甚至她们的皮肤在水里泡久了也会浮肿发白。而她们的下半身，则充满力量，分布着虬结的肌肉。这巨大的鱼尾所蕴含的力量，是任何普通人类都无法比拟的。

但是，在人类的上身与鱼类的下身连接处，则显得粗糙而缺少过渡。在她们的肚脐下，细嫩皮肤与鱼鳞的连接处，有一条明显的疤痕，这让林寒不禁想到了人类建筑中砖与石块连接处用泥巴糊起来的缝隙。

林寒沿着人鱼的腰部继续向下观察，他轻轻的抚去鱼体上的粘液，掀开每一片麟，一直观察到鱼尾。他果然没有找到他所熟知的人类女性生殖器官。

林寒陷入了思索。这种不掺杂感情的纯粹学问思索，使他内心归于宁静。

在林寒的思索中，海上阳光归来，浅海的海底再次被晨光笼罩。人鱼们睁开迷茫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林寒。

果然，他们又一次失忆了。林寒不得不再次重新培养感情，建立信任。虽然他知道这种信任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寒重复着获得朋友又失去朋友的循环。在一次次的重复中他也学会了如何快速和人鱼建立信任。他扮鬼脸，跳滑稽的舞蹈，引起人鱼们开怀大笑。这样的大笑只要有一次，人鱼们就会把林寒视为朋友。

为了探索人鱼们失忆的原因，林寒又做出了多重尝试，包括一直逗她们玩，不让她们睡觉。但每到凌晨，不论人鱼们还多么富有精力，都会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立即进入熟睡状态。

林寒还发现，人鱼们睡觉时是不做梦的，因为她们从不说梦话，也不打呼噜，甚至眼球都不会转一下。

林寒认为，人鱼们在睡觉时虽然还有呼吸和心跳，但实际上她们却是死了的。她们每次醒来其实都是一次重生，所以她们才会失忆。

这样惊人的猜测使林寒更对人鱼们的来历充满好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林寒试图把熟睡的人鱼弄醒。即便他使用摄魂之术想要捕捉到她们的灵魂，最后还是失败了。林寒的法力在人鱼们的脑子里进进出出，却没有搜刮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如同一只手伸进水桶里，怎么也捞不起桶里的水。又好像一阵风刮过空荡荡的宅院，无法引起任何感情上的回响，有的只是门撞击门框发出的咣当声。

林寒忙碌了一夜，最后还是无法唤醒睡着的人鱼。天亮时，阳光归来，人鱼们意识重启，林寒唯有无力的望着她们。

林寒和人鱼们相处了很多天，他从最开始的人鱼伙伴，逐渐变成了一个观察者。对于记忆只有一天的人鱼，她们的所有情感，都缺乏意义。

林寒不再参与人鱼们的活动，而是远远的锁定她们，日复一日的观察着她们。林寒在等待。

终于有一天，晴朗的天空与蔚蓝的大海被一声声奇怪的吼叫打破了平静。吼声低沉悠远，一声接着一声，很有规律。

林寒不知道这是什么怪兽发出的吼叫，他寻声望去，目光穿过海上的波涛与迷雾，最后锁定了一个巨大的船型物体。

林寒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以至于林寒不认为这是船，而是某种巨大化的傀儡。

从里面看到这艘船，到船来到他附近，仅用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林寒忙于观察船的构造，甚至忽视了人鱼们的异常。

林寒看到这艘巨舰笼罩在黑影下面的钢铁之躯，任何惊涛骇浪在都无法撼动船的稳定。它像一块移动的陆地，给每一片海域带来压力。

船身围绕着无数小型的飞行装置，像漫天蝗虫一样，不断有飞行器扎进水里，又不断有飞行器钻出水面。这些飞行装置是围绕着船上一根矮墩墩的大柱子运行的。钻出海面的飞行器，都会进入到柱子里。

在林寒惊讶的观察着这个庞然大物时，那些人鱼已经在几十个小飞行器的合力下，被一一带回到船上。

钢铁巨舰所过之处，搅动起一次小规模的海啸。林寒被高墙一样的海水推着，顺流漂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