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非亲之缘（1 / 2）

子菱将手托在腮下，目光迷蒙地回忆着：“十六年前，父亲来到蒲城出游，娘作为他的爱妾也一同前往。那时，父亲还不是亲王，品性更是荒唐放荡。

他在忘尘笑输光了钱，看到坊主不住地盯着娘，便开口问娘亲能抵多少银两。坊主玩笑地回他五百两，结果他就直接答应坊主，留下了娘。

娘那时曾想过寻死，可没过几天就发觉怀了我，父亲也说过钱够了就立即赎回来的承诺，思来想去，她就忍了下来。

再后来一年过去，娘生了我，父亲却忘了这事。庆幸的是坊主没让娘去侍人，而是真心待娘照顾她起居，久而久之，两人情感融洽，他便做了我的后爹，亦视我为己出。我这银龙圆环，便是后爹亲制的物事…”

“子菱小妹竟有这样的经历…”卫甫之听得皱眉，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子菱也是一叹，托面的指尖轻拭眼角道：“可一家和睦的日子也没有多长，我六岁的时候，父亲封了亲王，他又一次回到蒲城，想起了赌坊往事。

他来坊里迫后爹还回娘亲，赎金之事也是免谈。后爹声泪俱下地求他，愿再给他五百两来保娘留下，可终究皇权尊贵，违逆不得了。

娘回去后被封了妃子，可她还是心系这边，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了。由于娘的经历，我虽是百姓眼中的富贵之身，但家人却视我为低贱野种，只恨我污了血统。

那些兄弟姐妹使唤我如佣人，母后更是试着下毒抹去污点，令我烧了三天三夜。他们分明知道，我是父亲的亲骨肉、他们的亲人，可为了皇室尊威，亲情又算什么…”子菱说至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依在茹月怀中颤抖。

“子菱妹妹，你后爹联系过你么？”菡莲忍着愁容相问，从子菱另一旁握住她的手轻揉起来。

子菱哽咽道：“我收到过后爹的来信，那是他六年前所写。信中讲了忘尘笑这些年的变化，他已被飞雁谷夺权架空，仅算名义上的坊主。这忘尘笑自被夺后，不仅容许抵押贩卖，更开始主动掳掠欺骗女子，组织黑拳打手行凶，做尽了恶事。忘尘笑不再忘尘，而是满地尘污。

后爹起初引飞雁谷中人入局，便是为了能救出娘与我，我所住的花楼，原本也是后爹为我们所建，以便时时提醒自己。可不想娘已去世，赌坊也被夺去，后爹言明他已支撑不住，先行去陪娘了。

他所能留给我的，就是这花楼以及令牌。明面之上，坊中人仍会视我为坊主，我可借此自力更生，不再看人脸色苟活。于是，我带着王府唯一的亲信连夜出逃，方有了如今状况。”

“原来如此。花楼这种营生，也是不得已的事吧…”卫甫之叹道。

“谁说不是呢…起初我们收留了些失足女子，想再雇厨子做起酒楼，可终究不得要领，亏损太巨。我那亲信急得在门前引着女子们吆喝，却误引来了登徒子，她们也不计较，拉着客人去做那生意…人们常说风尘中人无情，可我知道，她们都是相互扶持的姐妹。”子菱泪痕划过的嘴角微微翘起，“所以，我不会容忍飞雁谷连这花楼也要插手，就寻了他们的对头百泉谷。”

茹月轻抚着子菱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安心吧，这回有百泉谷亦有南棂宗相助，定要他们大败亏输。”

“茹月姑娘说的是。”屋门咿呀一声地打开，谢清淼快步进入，即刻行礼道，“子菱姑娘，先前失礼得罪了，我不知你竟受过这一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