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麻三剑(1 / 1)
几人回到前厅,顾雷二堂主正与麻俊雄谈天说地,聊得大是兴起。顾铁珊见端木夫人神色稍稍转和,心知一时半刻无有大碍,当即着人奉茶看座,道:“今日得会两位高贤,实是三生有幸。顾某人久在江夏,竟不知湖广境内有麻老兄这样的英雄好汉,当真是井底之蛙。”麻俊雄笑道:“麻某草野山民、远居烟瘴之地,实令两位堂主见笑。在下此番到访宝地,一来因与小女许久未见,心中有些思念;二来欲寻景少侠商议一件要事。”
景兰舟道:“久闻麻寨主威震苗疆,前辈有事但管吩咐,在下自当效力。说来也巧,晚辈亦有一事意欲叩询。”麻俊雄摇头道:“甚么前辈晚辈?公子是思过先生的高徒,若真细论起来,只怕还是麻某的尊长。不知少侠有何事要问?”景兰舟道:“不敢当。在下向日偶闻麻寨主与我文奎师兄有些渊源,不知寨主与我师哥是如何相识?”
麻俊雄叹了口气,道:“原来大家不谋而合,都是为了文大侠而来。文奎大侠病逝多年,武林人所共知,麻某近来却收到风声,他老人家又重在江湖上现身,诸位定也有所耳闻的了?”众人心道:“这消息走得好快,竟已传到了苗域。”
麻俊雄接着道:“在下长于麻阳县北的蜡尔山,现任五寨长官司副官,隶属朝廷保靖州宣慰司。麻某这身本事难望中原高贤项背,在彼处苗寨却有些薄名,远近朋友赠我一个外号叫做‘麻三剑’。”景兰舟心道:“无怪当日醉花使对蜡尔山麻三剑之事如数家珍,原来她就是麻俊雄的女儿。”
顾铁珊道:“顾某愚钝,不知麻兄这个大号是何意思?”麻俊雄道:“那蜡尔山地处湖广、川黔三省交界,乃是诸苗聚集之所,共有大小七十四寨,民风颇为剽悍,男子自小多习刀剑枪棒,这一二十年来却从无一人能接得住麻某三剑,故而以此得名。”顾铁珊抚掌笑道:“果然是一枝独秀,卓尔不群。”
麻俊雄哈哈一笑,道:“不瞒诸位,麻某在七十四寨虽无敌手,并非在下天资过人,不过是我年轻时蒙文奎大侠传授了几招剑法而已。文大侠并未收在下为徒,只指点了我一个月武功,麻某却已终身受用不尽。可叹麻某受此厚恩,未有半分相报,却听说文大侠英年凋逝,实是悲痛万分;及至近日闻其犹在人世,心中喜不自胜。麻某极欲再行拜望文大侠一面,只不知他老人家的行踪;我自小女家书中得知她早前结识了景公子,公子与文大侠师出同门,又是本月君山法会的贵客,故而在下冒然过访武昌,此番有幸与众位结交,实乃人生快事。”
在场除景兰舟外余人皆不知麻俊雄剑法是文奎所授,闻言甚为诧异。顾铁珊稍一沉吟,微笑道:“不知麻老兄因何机缘,得我文师兄传授剑招?这机会可着实难逢哪。”麻俊雄道:“文大侠早年游历路过蜡尔山,在下侥幸帮过他老人家一个小忙,谁想竟承此惠泽,实在受之有愧。”
景兰舟见当着花萍二使之面,一时不便提及文奎与冼清让乃是父女,只道:“麻寨主一片厚意,在下感激不已。这事说来却同无为宫有些干连,文师哥先前为仇家所算,之后又落入了青莲尊者手里,我等也正自商议救人之计。”
花萍二使闻言大惊,醉花使问道:“文大侠是在青莲护法尊者手中?”景兰舟思忖若吐露祝酋欲以文奎相挟,恐易涉及冼清让身世,便只点了点头。醉花使沉吟道:“我等已收到宫主号令,青莲尊者欲图叛教自立,或将为乱中元法会,教中人人得而诛之,不想他竟如此大胆,连思过先生也敢得罪。”
麻俊雄愕然道:“文大侠武功绝顶,这青莲尊者是甚么人,怎能将他制住?”醉花使摇了摇头,道:“本教青莲护法一职空缺多年,女儿也是数月前才听说此人,实不知其来路。不过‘岁寒三友’已然归顺宫主,即便姓祝的本事再大,谅来也无胜算。”
麻俊雄沉思片刻,向景兰舟道:“无为教七月十五君山大会,麻某固未受邀,我听小女说公子乃是冼宫主的贵客,不知在下可否冒昧同行?倘若文大侠当真为人所制,麻某拼着这条性命也要将他救出。”景兰舟道:“麻寨主是醉花妙使的尊翁,这事何须与在下商量?却不折杀景某。”麻俊雄笑道:“我这女儿教中规矩很严,我虽是她老子,只怕多半也要碰壁。”
景兰舟见麻俊雄言出丹诚,心道:“这位麻寨主豪宕不俗,武功又是极高,若能得其之助,自是有益无害。”当即道:“既如此,景某深感寨主隆情,不知二位尊使可有异议?”醉花使掩嘴笑道:“爹和公子一齐开了口,我还敢说个‘不’字么?”
景兰舟又道:“在下从文师哥口中得知,蓑衣帮史帮主的‘赶尸剑法’是从寨主这儿学去的,不知又是甚么缘故?”醉花使闻言一怔,道:“莫非前日我等与公子在南昌见到的那位苏楼主,便是……便是尊师兄文大侠么?”景兰舟叹道:“道长果然敏慧。在下当时胡里胡涂,连师哥站在眼前也认不出。”
麻俊雄叹道:“不错,史帮主的剑招是我教的,事前未得文大侠允准,实是大大不该。史森帮主资赋甚佳,学得文大侠的剑法后又自行阐扬增补,练成了一路‘赶尸剑法’,那也很了不起了。”景兰舟道:“咱们学武之人不应多拘门户之见,原也没有甚么,只是史帮主每提到这事都有些遮遮掩掩,似是难以启齿,不知所为何故?”麻俊雄道:“想是史帮主未经师门许准便习练别派武功,不喜提及于此。”景兰舟见他轻轻一句带过,与史森、史沛殷言及此事之时的窘态大相迳庭,不觉心下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