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五云掌(1 / 1)
木川嘿嘿一笑,道:“帮主既如此说,木某与诸位十八年手足之情,便也从此一笔勾销。”褚寒摇头道:“你心中若有半点兄弟义气,岂会任由本帮弟子横遭屠戮?”木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平白无故搭上一条性命,那有甚么好处?褚长老以此见责,在下不敢领教。诸位人多势众,难保不会有人在后出手偷袭,还请各自向旁退开十步,清出一条道来好让木某放心离去。他日有缘,自当与诸位江湖再会。”
在场丐帮弟子目光尽皆投向司润南,后者叹道:“阁下千狡百诈,便以为人人同你一样。”扬了扬手,同四位长老率先向旁退开。群丐默然无语,由几位舵主领着部众各自散开,景兰舟也跟着站到一旁。木川见状嘿嘿一笑,右脚作势抬步,左脚脚尖陡然一点地面,身子腾空而起,轰的一声将屋顶穿破了个大洞,断檩折椽、碎瓦泥灰扑簌簌掉落下来。原来他终究不敢从群丐当中穿过,假意要众人退后,却趁机觅得间隙自屋顶逃脱。司润南见状不由怒喝道:“好奸贼!”
木川双脚一落在屋顶板瓦之上,自知已脱险境,心中止不住得意万分,朝下嘿嘿笑道:“冀望诸公早日擒获真凶,得替陈舵主报仇!木某少陪了!”正待转身离去,忽觉背后一只手掌骤然搭上自己右肩,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暗道:“以我今时今日武功,竟未发觉有人藏在房顶?”更不回头查看,左手猛然向后反撩,抓向那人腰眼,身子同时如箭般向前掠出。他这一抓一跃看似朴实无奇,实则蕴聚毕生武学精粹,攻敌脱身兼而有之,足可挡尽天下招数。
不料木川身法虽然迅疾,那人却犹自快了半分,前者双脚尚未落地,只见一道身影已自右首齐头并肩,那人左手轻轻一拂,木川但觉右臂一沉,乌木钵不知怎地已被对方抢了过去。木川心下大骇,右肘上扬猛撞那人左颌,左掌穿过右腋如奔雷般击出,直攻敌人胁下。那人将乌木钵交至右手,左臂顺势划过,同时挡下了木川一肘一掌,两人一齐落在檐角之上。木川手底毫不停歇,双掌平推而出,那人见他掌力浑厚狠辣,生怕打斗中损坏了乌木钵,不敢出手硬接,双足一点,身子向后跃离屋顶,轻轻飘落地面。
木川又惊又怒,尚未来得及低头去瞧对方是何模样,已听身后风声响动,又是另一名高手攻到,忙转身双臂齐出,与来人四掌相对。只听对方一声怒喝,双肩、手臂各处关节传来阵阵铁锅炒豆般毕剥之声,原本高大魁伟的身材竟似又长了几分,掌上内力有如狂涛骇浪般袭来。木川心下一惊,暗道:“眼下乌木钵这护身法宝被人夺去,就算我武功不惧司润南,也不用那夺钵的高手出手,只须其余群丐一拥而上,木某性命休矣!”倏地双掌疾收,仰天朝后一个翻身,两手撑住檐角,身体呈倒立之势,足底踢向对方面门。
司润南心中一凛:“这是甚么怪招?”双手变掌为拳,攻向对方脚底涌泉穴。木川忽用力一撑檐脊,身子向上斜斜弹起,掌心迎着司润南来拳直贴上去,半空中手臂一缩一伸,借着这一拳之力向后纵出数丈,落到屋旁一株银杏老树上,足尖甫一沾到枝头,紧跟着又毫不停歇向后掠出,有如鸟雀般接连在院中数棵大树间纵跃腾飞,身法疾如鬼魅,看得人眼花缭乱。
司润南见木川每回落脚的细枝竟不见半点抖颤,转眼间人已翻身跃出院墙,墙外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道:“木某既已交还宝钵,司帮主如何不守诺言,竟然朝我出手?阁下的‘天罡煞气’不过如此,咱们后会有期!”说到最后一个“期”字,声音已远在数十丈外。司润南自知轻功不及对方,暗自叹息一声,由房顶一跃而下,只见一人手持乌木钵站在银杏树底,约莫五十出头年纪,身着青袍皂靴,下颌三绺细黑髭髯,生得朗目疏眉、垂耳高鼻,神情甚是温和。
那人走上两步,将乌木钵捧至司润南跟前道:“侥幸替帮主夺回此物,正好借花献佛,权充相见之礼。”司润南心中狂喜,双手接过谢道:“荷蒙兄台重恩,敝帮上下无以为报。尊驾武功超群绝伦,在下生平罕见,请教大名?”
这时厅上众人皆已抢出屋外,大义分舵舵主蒋伯庸一眼望见那青袍之人,大喜道:“骆大哥,你……你怎么来了?”司润南闻言一震,道:“尊驾莫非便是河间府‘五云掌’骆兄?”那青袍人笑道:“区区正是骆应渊。久闻司帮主威震寰宇、神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立。”
群丐见来人竟是“河朔大侠”长子骆应渊,纷纷喜出望外,一拥上前向其招呼施礼,庭院中一时人声嘈杂。骆应渊江湖成名多年,一身武功尽得其父真传,性子也秉承了骆中原的宽和仁厚,为人处世慎微持重,行事不多张扬,故而连司润南与之亦不相识,唯有北直舵主蒋伯庸同他见过数面。
骆应渊同丐帮众长老、舵主一一见过了礼,笑呵呵地道:“我那景世兄可也在这儿么?”景兰舟自后走上前去,向之稽首行礼道:“铸错山庄弟子景兰舟给骆师叔请安。师叔盛名如雷贯耳,今日方始得见,果真丰神飘洒,令小侄如沐日月。”
骆应渊扶他起身道:“甚么师叔、小侄,你不是顾老前辈的徒弟么?叫一声世兄也就罢了。”景兰舟道:“小侄同玉书师兄声气相投,早已结为知己,师叔安心当这长辈便是。”骆应渊笑道:“也罢,我两家数十载至亲好友,原不在这些俗套,骆某便厚着面皮僭你一声师叔。”
群丐将二人请回厅内,司润南道:“此地乃我们叫花子聚众之所,就连把像样的椅子也无,只好委屈两位席地而坐。”骆应渊道:“这有甚么相干?”当即陪群丐在厅上坐了,荆夏将失而复得的乌木钵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又被甚么人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