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交杯星河(2 / 2)
“你们都没醉?”我惊讶之际,发现这里除了我,都格外的清醒。
“我们都没醉,所有人都没醉,而你,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却醉了。”这两家伙异口同声说道。
我心里暗笑,怎么可能?你们喝酒的倒是没醉,我唯一一个没喝酒的却醉了,可又料想,他们说的醉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墨羽自己手里轻捻一只瓷碗,坐在我的旁边,双手扶着顶面的瓦片,叹了口气,仰天望着星空。
而归一也是个识相的人,主动给墨羽让了个位子,一个靠我很近的位子,自己呢,假混着下面有人喊自己,忙着离开了。
只剩下我们二人,他递给我一只碗,里面倒满了清香的茶水,“不能喝酒,咱们就别喝,以茶代酒吧……”
我接过茶盏,会心一笑,轻巧戏谑道:“怎么?刀疤脸都没到场,就赶着拜把子了?”
他轻佻绕过我的臂膀,见我的手与他相缠绕着,深情凝视着,挂出满眼星河:“夫夫传饮,谓之交杯。”
说着,我们二人两手执着瓷碗交缠在了一起,饮讫,将盏呈现一仰一合状,相视一笑,再无言语。
时而躺在床上,我也会笑话自己,后来,我也经常拿这件事情说笑:“我小二爷只想和你拜把子,你却要我喝交杯酒!”
当时,我还天真以为他只是在和我开玩笑,为了配合他的演出,我亦顺着剧情往下演:“合卺毕,那是不是要入洞房?”
他无半句言语,只顾着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红绳,在我的手指上牵起那根红线,半跪在地上亲吻我手背上的伤痕。
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哽咽着:“墨羽……你……醉了……”
“那你,就当我醉了罢。”
他的眼睛里泛起秋水横波,就这样一直望着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持久相望下,而我……半晌无语。
我感受到他认真了起来,或者说,他从始至终都一直在认真对待,只有我一人还在无知以为这只是一段逢场作戏吧。
“我是醉了,被你醉的神魂颠倒。”
“我……也……”
我答应他了?我居然会答应他!
“怎么!喝酒喝得都把我忘了!”
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幸亏刀疤脸及时出现,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刀疤脸!怎么才上来啊!快点!结拜就差你了!”
归一本意是想躲在背后看我们好戏来着,结果被我拉上片场,这下面的程序,不走不行了啊……
“靠!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而后……
一碗茶,二盏酒,三个人,敬天敬地敬三教。
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共扶。
天地作证,三教为盟,一生坚守,誓不违约。
说罢,三个人躺在屋顶上,望着满天星空。下面的人也散了,那一簇火丛也是渐淡渐隐,预示着快消失的黑暗,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其实,对于墨羽拜把子的态度,我还是想不明白,好好一个高高在上的护教大人,怎么会和一群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拜把子结盟游戏?
我也实在想不通,在这三个人之中,也许归一是最认真的,一口一个的评价说我心思单纯,其实,他又能老成持重到哪里去呢?他连二十都没到,就装作一把成熟的样,难道说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
对我而言,这什么结拜的东西我就从没把它当回事。
而墨羽,我看着他迷蒙憔悴的眼睛,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原谅我的自私,把他也列人了我这种轻浮之人的行列。
“呵,可能墨尚卿也就是当个过场罢了。”
喝了不知道多久,墨羽保持一语不发的状态,只是躺在我的身边想着事情,我和归一聊了好久家常,舌头打卷喉咙发炎,差些说不出话来,打了个饱嗝,躺下。
可是我还没有困意,归一却早已是眼皮子打架囫囵大睡。
“天都快亮了,睡什么睡?”怕打扰到沉睡的归一,我也就只能小声嘀咕着。
“汝认真否?”墨羽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答让我从半梦半醒的朦胧中猛然惊醒。
他也在试探我,他也在好奇。
“啊?”我装傻充愣。
“这次结拜,你真是认真的吗?”
我完全不知道原来墨羽还醒着,悄悄坐起身,成熟了几分,冷笑:“你不也没认真吗?”
“那合卺呢!”他的语调提高了几个分贝,生怕我在下一秒说不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我的态度,和你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不会让他满意。
只见他眉间舒展,适时宽慰了许多,也没了刚才的那般紧张度,接着和我讲述他程归一的故事:
“这归一本是程门人,当年他父亲与一只妖精有染生下他,出生后,母亲被程氏族人封印杀害,父亲被长老囚禁,他是在洞里被发现的,发现时,一只黑猫纵身跳下,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化为三道疤痕,族人最终决定让河神决定他的生死,将此孽障放入河中任其漂泊,独独被赶魂的杨家人发现,与此收养在世。”
“一句,你认真的吗?又或是,出于对他的可怜罢了。”我对他的身世本就漠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墨羽对他,对我的态度而已。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说得稀里糊涂之间,他偶一流盼,紧紧握着我的手,出神似般凝想:“可是,我和你的合卺之意,亘古不变。”
“亘古不变吗?就像远处的那座上古陵阳山……”
是啊,看吧,天亮了,又是纸短情长的一天……
故事还在继续,而接下来,徐二爷,是时候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