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五)~(六)(1 / 1)
五
肖科让的去世,成了肖飞来施展他财大气粗的舞台,他豪不客气的请遍了本县和周围几个县的秦腔剧团唱大戏,时间和规模都是空前绝后的,大戏整整唱了一个月,流水摆了一个月,肖志摩期间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在省城他见过父亲养的小三,他真的是接受不了,看着母亲肖兰独自一人,辛苦的守着这个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他就特别看不上,暴发户做派的肖飞来,有几次他去找在工业大学读mba的肖志明,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他不知道象谁去述说,而肖飞来放养孩子已经养成习惯了,上大学的肖志摩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对哥哥肖志明上心,肖志明从工厂辞职,他花钱让他直接读mba,他打算让肖志明接他的班,他认为二儿子性格适合于做学问,因此,他很少和肖志摩交流,他更不知道,有一次他和谭静在珠宝行非常巧的是肖志摩和女同学逛街从门口经过,肖志摩无意识看了一眼珠宝店,却看到肖飞来和谭静亲昵的举动,肖飞来正在给谭静带项链,他拉着女同学飞快的离去,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去找过肖飞来,即便是逢年过节他也没有叫过爸,肖飞来已经是众星捧月,他根本没有觉察到儿子的变化,他把肖志摩的事情,交待给肖志明,他忙着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肖志摩一直以父亲引以为傲,现在他觉得恶心和可耻,暑假回老家,和母亲一起下地,他真的为母亲肖兰抱不平,他坚定的认为肖飞来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别看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表现的有多孝顺,其实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不打算接受他的学费和生活费,虽然每个月都是哥哥给打的钱,他都没有动,他开始勤工俭学,刚开始的恋爱他也忍痛割爱,太费钱了。本科毕业他把不考研的想法告诉哥哥肖志明,肖志明给他发火,火冒三丈,其实,他早都看到弟弟对父亲肖飞来态度上的变化,他早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事情了,这样的事情,做儿子的也和父亲无法交流,他只能多了心眼,早早利用老肖的财力,成立自己的地产公司,他真的是没有白花进修商业企业管理的钱,他另立山头的地产企业发展方向,是挣有钱人的钱,专门给有钱人盖别墅,给白领做拎包入住的标准化公寓,在大西北是属于理念先进的,仅仅用了五年时间,他还清了借老肖企业的钱,和老肖在财务上划清了界线,他明确的告诉弟弟,不要出来工作,还是考你的研究生,追求学问,现在由哥哥来供,而且,你也没必要和父亲怄气,天要下雨,谁能管的了,但是,老天长着眼呢!人无论好与坏,结局一定是自食其果,至于,这个果子是不是恶果,只有天知道。他深爱着母亲肖兰,他本来想在母亲那里得到心灵的慰藉,看着母亲独守着偌大空房,他的那点痛苦根本不值得一起,母亲对活着的态度又让他安静下来,母亲告诉他政府鼓励有条件的农民,开办农家乐,我已经和你小姨,还有小姨夫商量,家里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大的院子,又处于上塬的必经之路,不为挣钱,只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干,地种一茬,粮食又吃不完,他去大姨家,三姨家,小姨家,同学家,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人关心你那点小忧愁,仿佛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事情,都合情合理,走自己的路,考研。肖志明为什么坚持让弟弟取得更高的文凭,他是吃过没有文凭的苦,当年就是由于自己是技校毕业,几次转干都卡在没有文凭上,他看着有文凭的转成干部,吃香的喝辣的,所以,他把他的理想放在了弟弟身上,希望肖志摩不要在像他没有一纸文凭而让人膲不起,弟弟也是争气,随便就考上了研究生,这更激发了他把生意做好,做扎实,让家人有个依靠。
六
肖科让的葬礼成为塬上人称赞孝子贤孙的美谈,肖飞来也评为当地孝德模范,肖飞来并没有去领奖,他正在野心勃勃的拓展他的商业板图,他开始厌倦房地产了,让他的经理们说是,肖老板是要返璞归真,他不知道听谁说的搞养殖,朝代如何更迭,民以食为天,他买地,养猪,养鸡,养鸭,养鱼,反正有钱,投资的战线越来越长,又开了三家中餐厅,他每次出门都是前呼后拥,每每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这里是市里的一个制高点,可以遥望远处的南山,那里云雾缭绕,山峰或隐或现,他豪情万丈,他觉得挣钱是一个极其轻松的事情,只要你找到打开财富大门的钥匙,钱就是手到擒来的碎碎个事情。儿子肖志明劝他,生意不熟不做,他回答:不做永远不熟,做着做着不就熟了。投资酒店,他认为这是离他最近的行业,他住过的酒店多了去了,何不自己盖一个,一个不够盖三个,酒店一定要有餐饮,他高薪聘用团队,他不懂财务,有会计帮他算账,新的管理层增加了上千人,后来他才发现虽然是机械化养殖,但是,里面的事情太多,太复杂,经理给他汇报工作,他听的头痛,从有第一个猪圈开始,就没有见过回头钱,不断的亏损,今天不是猪瘟,后天就是禽流感,俗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活口太难。他还投资南山挖矿,肖飞来正在多元化的道路上狂奔的时候,金融危机如期而至,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关上给地产无限放贷的那扇大门,一夜之间,肖飞来是驼背上坡钱紧了,时年肖飞来56岁,那一年他到处烧香拜佛,无法自拔,人要是顺风顺水,冬天凛冽的寒风都能画成诗情画意,人一但背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一点不假。肖飞来的资金链断了,曾经的策马扬鞭,现在连根稻草都挥舞不着,猪,鸡,鸭,鱼天天张着嘴要吃,经济不景气,酒店入住率都降到冰点,餐厅的流水少的可怜,他开始大规模的裁员,变卖资产自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几十年的奋斗创下的财富,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灰飞烟灭。
谭静从来没有参与肖飞来的生意,肖飞来送给她一套四居室和六间门面房,靠每天收租,衣食无忧,她母亲和她一起生活,加上他的继父,无聊的时候,就出去旅游,她从小爱看小说,闲的没事写写游记,写写诗歌,日子过得淡雅清心。她对肖飞来一如既往,她不知道肖飞来发生的变故,只是觉得肖飞来越来越焦虑,而且,心不在焉。肖飞来本来去找她,想让她卖几间门面房,解燃眉之急,虽然于事无补,那也是一把米,能熬一锅粥救命,可是,当见到谭静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张不开口,三十多岁的人,跟了自己十几年,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他了。
他若无其事的离开谭静的屋子,一个人郁郁寡欢的去了河边,他不是去寻短见,他是去祈祷东流的水,什么时候能转回来。在回来的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在建工地出事了,脚手架倒了,死了5个,伤了二个,他抬头看着天,泪流满面。那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的季节,山中鸟语花香,他一下子心情大悦,他留下来,寄情山水,修德修行。
肖志明站在天然形成的洞口边上,下面是万丈深渊,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父亲了,他不知道父亲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修炼成童颜鹤发,还是苍老的见不成人,他不敢去想,太阳还没有下山,他和王斌都打开头灯,照在悬崖壁上,在荒郊野岭上有了生气,能在这里一个人孤寂的活着,需要多么大的信仰支撑,他打心眼里佩服父亲肖飞来。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