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立耒耜为信（1 / 1）

少正乐卯一看，认得此人，左丘明呗。左丘明这人，仗着自己有点学问，喜欢议论一下时事，骂骂外国也就算了，只要不破坏国际关系，喜闻乐见，偏偏左丘明嘴巴不牢，对鲁国国君和当权者，都要说上几句，这就说出祸水来了。

鲁国国君鲁稠，在前一任国君的丧礼上三换丧服，时人评论说：“此子必不得善终。”左丘明非常同意这个观点，时时转述。这种说法找不到源头，但因为在左丘明嘴中多次复述，鲁稠算是记住这个人了。

鲁国正卿季孙意如，非常痴迷斗鸡，左丘明大嘴来了：“玩物丧志，祸必不远。”这句话明确是左丘明说的，被人告发，时任司寇少正乐卯主管该案，亲自将左丘明拘捕到案。

乐卯本来打算做个顺水人情，随便将左丘明拘禁几天，没想到左丘明学术渊博，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论述了自己观点的正确性：“卫懿公好鹤而不理朝政，养鹤所费超大夫俸禄，人心尽失。北狄入侵，将士拒不受命，复卫懿公曰：鹤受公恩远胜我等，可命鹤战之。卫懿公无奈，帅鹤出征，一去不还，命丧他乡。今正卿季孙意如好鸡，无乃卫懿公之鹤乎，祸必不远矣。”

司寇少正乐卯深以为然，当庭将左丘明释放，据实回报季孙意如。季孙意如沉思有顷，招呼乐卯道：“书生轻狂，竟至如斯，我若强要治罪，恐污我名，你处理甚好。我们一起去斗**。”

及至季孙意如与后恶因斗鸡交恶，险些丧命，季孙意如想起左丘明当日之言，不由警醒。季孙意如将司寇少正乐卯提拔为正卿少正时，还提起这事，并表态自己将戒除玩物丧志恶习，致力朝政，从此不再斗鸡。

左丘明拔了耒耜，来来回回走了三十步，众人哈哈大笑，心想：“这呆子左丘明，经常胡言乱语管不住自己的嘴，这次又觊觎十两黄金，如此胡作非为，前次没有被治罪，这次怕是厄运难逃。”都等着看左丘明笑话。

正卿少正乐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左丘明臂膀叫道：“别让他跑了。”

左右答应一声，将左丘明团团围住，押在正中，左丘明见这阵势，自感失态，不知乐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乐卯从侍从手中拿过用布包着的十两黄金，庄重地递到左丘明面前道：“先生已将耒耜拔起走了十步，完全符合接受十两黄金的约定，请先生受金。”

饶是左丘明机智过人见识高明，也从未见过这种怪事，迟疑着不敢伸手，怕一伸手自己就被捉了。乐卯见左丘明迟迟不肯伸手，知道他的心事，再次请道：“请先生接受黄金十两。”

众人存心看左丘明笑话，一齐起哄道：“请先生接受黄金十两。”

左丘明咬一咬牙，劈手抢过用布包着的十两黄金，打开一看，光鲜灿烂，用牙齿咬了一下，喊道：“真的是黄金！”

少正乐卯对左丘明道：“真的是黄金！今日立耒耜为信，赠黄金十两，是正卿季孙意如对执政信守承诺的一个宣誓，先生可放心受金，不要害怕。”左丘明连连点头，似懂非懂。

少正乐卯面向大众朗声道：“正卿季孙意如，立耒耜为信授予黄金十两，是为了在国中倡导诚信。鲁国虽小，以信为本。正卿执政，取信于民。今国中不宁，无信则百业萧条，有信则生机勃勃。希望诸位回去以后，都能以信为本。”

众人纷纷赞叹道：“虽未得黄金十两，能见耒耜立信胜得黄金十两。”围着久久不肯散去。

左丘明犹自不肯相信真有这等好事，迟疑着说：“我这就走了，我这就拿黄金十两走了，我真的拿黄金十两走了。”

乐卯笑道：“先生宽心。不日正卿将亲赴府上来见先生。”

左丘明惊道：“这不就是要来抓我嘛。”

乐卯哈哈大笑道：“是，也不是。正卿听闻您知识渊博、见识过人，十分仰慕，昨日和我商量将亲到先生府上，请先生出任太史一职。”

左丘明也笑了：“你何不早说，把我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