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齐王的心事（1 / 1）

齐王吕杵臼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万丈雄心，除了享乐，他什么都不想。

琴师黎牙从周都洛邑而来，此刻端坐在吕杵臼面前。齐王早已传闻黎牙琴音之美妙，素有“一聆而三月不知肉味”之美誉，他默默闭上了眼睛，准备沉浸到如痴如醉的仙乐中去，麻醉自己久已疲乏的心灵。

吕杵臼一闭上眼睛，一股疲倦袭来，禁不住打起瞌睡，响起轻微的鼾声。黎牙忘了弹琴，不禁仔细端详齐王的面容，但觉齐王冠冕华丽，而形神佳美，自有一股仙气，宛如传说中神仙降临，看着看着竟是痴了，口水不自禁留了出来。

吕杵臼打盹了一会，突然头往下一沉，咯噔一下猛然醒来，左右看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听琴，然而并无琴声响起。

吕杵臼惊异地看着黎牙，愣愣地问道：“你怎么不弹琴，盯着我看干嘛？”

黎牙起身离坐，匍匐余地禀告：“今日我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就实说了吧，刚才贪看大王美貌，故而流了口水。”

“大胆！”吕杵臼一声断喝，多年杀伐养成的杀气不怒自威：“拉出去斩了。”左右大惊失色。

这当儿卫士来报：“禀大王，晏相与大司马及田乞大夫跟禝门学府祭酒计然先生求见。”

吕杵臼抓了一颗枣子，扔进嘴里，边嚼边含糊应道：“请进来。”

国相晏婴、大司马田穰苴和大夫田乞鱼贯而入，后面跟着禝门学府祭酒计然。晏婴看见匍匐在地上的乐师黎牙，讶异问道：“这厮所犯何事？如何看着像瑟瑟发抖。”

美人奉上银盘，吕杵臼吐出枣核气恼说道：“晏相有所不知，适才这厮盯着我看说我美貌，口水流了一地，刚刚我正要叫人砍下头颅，方解心头之恨。”

晏婴撇了撇嘴，到底没有笑出声来，田穰苴、田乞和计然，都是紧紧咬住嘴唇，面容怪异。

晏婴作揖说道：“大王，按照齐国律法，黎牙并无死罪。这厮向以琴声闻名，为了贪看大王一眼在齐国身首异处，说出去实在不是美谈，大王还是放他一条生路吧。”

吕杵臼也笑了说道：“要不寡人等会儿要沐浴，请他擦背？”

朝堂之上，顿时都没忍住，大家齐声哈哈笑了起来，气氛甚是融洽。晏婴挥手让黎牙退下，黎牙拜了几拜，屁股朝后退到门口，禁不住抬起头来，又望了齐王一眼，方自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安顿晏婴和司马穰苴等坐下，吕杵臼正色道：“孤对不起诸位。以晏相之才，大司马之韬略，田乞大夫之德，我何愁不能雄霸天下。奈何自嘉儿死后，我早已不复雄心，实在有负诸位建功立业。”

田乞敛衽说道：“大王如何说这种话？齐国少开征战，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欢喜都来不及。我等皆明白大王体恤百姓之深意，百姓皆深悉大王哀民生多艰之良苦用心。”

吕杵臼叹了一口气说道：“嘉儿既去，而荼儿与阳生儿，皆难成大器，我治齐国数十年，垂垂老矣，我是看不见我走后齐国的希望啊。”齐王嫡子公子嘉英年早逝，而吕杵臼对儿子公子荼和公子阳生不抱希望。

田乞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方道：“公子嘉固是贤德，公子荼和公子阳生亦是可造之材。况大王康健，便是真有三长两短，我等岂敢不倾力辅助。”

吕杵臼哈哈大笑：“田大夫说笑了。荼儿与阳生儿，田大夫能辅之则辅，不能辅，田大夫即使代齐自立，我也不会怪你。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以田大夫之德，不至于亏了我大齐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