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落红梅(2 / 2)
我吸了吸鼻子,惨然一笑。
转身向柴房走去。
要是我能挺过今夜,明日定要向嬷嬷好好求一求。
我不想随着出宫的粪车被拖到郊外的乱葬岗。
哪怕扔在宫里的枯井也好。
但我的身份,怕是没有那样的资格。
柴房里阴冷潮湿。
我的心又晦暗了些。
靠着柴堆,我裹上破烂的草席,闭上了双眼。
倒春寒比深冬的阴冷更甚。
我刚满十四,要到今年入夏,才能跨过一岁。
本想着今年生辰要吃一碗怎样的长寿面,可如今只叹没有机会了。
我从南地而来,被亲戚几经转手,卖到了宫里。
她们对我说这是个好归宿。
只要自己肯努力,说不定将来能飞黄腾达做人上之人。
我心里嗤笑道:谈何容易。
在宫里,太美貌容易招来灾祸,自作聪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两样都没有。
相貌平平,人也蠢笨。
这两样就是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唯有安守本分,多做事,少说话。这才是我能继续活着的资本。
每日有两餐饭食温饱,其他的,都是奢望。
我摩挲着胸前的枯枝。
这世上还有贵人那样的美好。
我不擅交际,更不可能向谁打听他的来历。那都是在作死。
只想着,要能活着,还想再见他一面。
只一面而已,不奢望他还能记得自己。更不敢奢望能知晓他的姓名。
只需远远一望,死而足矣。
在宫里,嬷嬷给我取名春芽。
春芽死在了春天里,没有继续生根发芽。
我脑中突然像有一根弦要断了,疼得我抱着头,难受得不住喘息。
后来我就失去了知觉。
直到身子感受到颠簸,我没敢睁眼,怕是已经在出宫的路上了。
我怪自己为什么此刻又醒了。
当到了那乱葬岗,不知是怎样的景象。
我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草席……却发现身上并非还是草席……
那是一件墨色的大氅,围领处一圈狐狸的毛皮。
难怪那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