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西行（2 / 2）

雀儿皱起眉头，努力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李星月负手走在花丛间，嘴角带笑，此间花儿虽美，但在女子的容颜衬托之下却也失去了颜色，她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摘了两朵清新可人的小花，将其中一朵插在小姑娘头上，剩下一朵撇在了自己的鬓角，美得不可方物。

雀儿见师父举止反常，两条小眉毛紧锁，片刻之后，她突然咯咯直笑，然后双手环胸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气派，叹气连连。

李星月轻轻在小丫头脑袋上敲了一下，后者撅起小嘴，一脸委屈。

雀儿问道：“师父，咱们为什么不跟着他去蜀山？”

“人家是蜀山门人，咱们去算怎么回事。”李星月平静答道。

雀儿想了想，说道：“咱们是蜀山门人的救命恩人，到了蜀山，那些老神仙总不会不让我们进屋吧。”

“你忘了师父还有正事要做。”

“好吧，正事要紧。”

片刻后小丫头又说道：“师父，其实咱们可以再送林鹿一程，他现在身中寒毒，万一遇上豺狼虎豹怎么办，不用太远，把他送出这十万大山就行。”

李星月气笑道：“送出十万大山？你怎么不说把他直接送到蜀山脚下。”

雀儿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也可以。”

李星月无奈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去蜀山，蜀山有什么好的。”

小丫头兴冲冲道：“蜀山当然好了，你难道没听过蜀中美食甲天下这句话吗？”

李星月将信将疑道：“有这句话？”

小丫头摆出一副博学气质，道：“当然有了，听说从前有个食客，放言要尝遍天下美食，可自从他进了蜀中以后，十年过去了都还没走出来。”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蜀中美食多咯，吃一辈子也吃不过来。”

李星月莞尔一笑，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雀儿解释道：“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你只知道替天元哥哥报仇，当然不关心这些小事了。”

李星月沉默不语，这么多年自己唯一的事情就是报仇，可当年追杀陈天元的江湖武人几乎占了半座江湖，这么杀下去何时才是尽头？十年来，直到此时此刻，女子心中那个原本坚定不移的念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可因何而起，不得而知，或者说女子不愿意承认那个缘由。

李星月突然面目生寒，眼中恢复往日那抹寒意，喃喃道：“就算不能杀尽所有人，至少也要将那个老贼杀掉。”

老贼自然是指围剿陈天元的罪魁祸首，朝安城中那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可女子自知，要杀赵辅国谈何容易，不是因为对方身居深宫，而是无法看穿对方的真实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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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孤身行走在层层山川之间，时而奔跑，时而骑在黑熊身上，穿行如风，一路上有黑熊作伴倒也不怎么孤单寂寞，虽然畜生听不懂人话，但却比人更加令人信任放心。

如今的少年身材挺拔，筋骨结实，皮肤也被晒得如古铜一般，一身装束除了那把外表古朴的剑，活脱脱就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山中的猎人，听李星月所言，只要一直往西走，就一定能到达蜀山，因此林鹿每日几乎都是逐日而行，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准没错。

山中行走，饿了就摘一些野果，或者打一些野味充饥，困了便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有时候直接枯坐一夜，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少年不禁感慨，当初身在依山小城时，何曾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如同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歇息片刻后继续赶路。

行了几日，一人一熊到了一座山崖上，放眼望去，一条略显平坦的山道在山间盘旋延伸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带着一头如此巨大的黑熊走在路上实在太过招摇，林鹿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开口道：“黑炭，往前上了大道，人就渐渐多了，不能再带着你了，就送到这儿吧。”

林鹿使劲摸了摸黑熊松软的绒毛，后者低头去蹭对方的脸颊，显得十分不舍。

“走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千万别下山伤人，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林鹿拍了拍黑熊脑袋，尽管十分不舍，但还是转身走下山崖。

黑炭本能的想要跟上去，但少年似乎有所感应，只是微微撇头，黑熊便驻足不前。

大黑熊蹲坐在崖顶，低声呜咽，看着那道亲切的身影在山道上越行越远，眼神无比落寞，某一刻，它放声嘶吼，声音穿破云层回荡在山谷间，仿佛是在为少年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