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没有人是一座孤独的岛屿（2 / 2）

离开柬埔寨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去的时间却越来越多，有时候是一上午，有时候是一整天。遇到游客还会当起推销员，我有时怀疑桃子会不会就打算留在这里，然后嫁给老人的孙子或者儿子之类的，从此拋弃我。

自从桃子有了自己的去处，我便恢复独自旅行的状态，偶尔会悠闲地在河边喝着咖啡，或者跑去离市区较远的地方看一场电影，不过看了一次电影之后我便不敢再一个人去看了。

直到离开的前一天早晨，桃子忽然看着我说：“我带你去划船吧。我想她大概是良心发现了，倒并不是原谅她之前的“批弃”，实在是每次路过洞里萨湖太想去划船。

终于我如愿以偿坐上了船，这是一个旅行团订好的船，不过还可以坐下两个人，船夫看见我们在船边，便用英文问我们要不要上船，并且此处的要便宜些。可能为了顺便想多拉点生意，导游似乎不太愿意，但船夫很坚决地说ok，于是我们就这样上了船。

这好像是一群韩国游客，大妈们说着韩语对着湖中的美景大呼小叫。就在这时，我看到有几个小孩也在船上，刚才没注意他们什么时候上的船，此刻正伸着脏兮兮的小手跟这些游客要钱，但多数游容都只是摆摆手，我想韩国大妈还挺抠的。桃子却已经招呼那几个小孩过来了，她用英文问他们，但他们只是笑着摇头，好像听不懂，有一两个会两句简单的，但也表达不清楚，只是称他们很饿，需要钱。

桃子给了他们一人一些零钱，他们便安静地坐在旁边不再去找別的游客要钱。也有胆子大的不死心的，想找那些年轻点儿的要，有一两个给了，他们拿到钱的很开心地说谢谢，没拿到的，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

在中国要钱的小孩也很多，但他们多数并不是自愿出来的。即使我们给他们一百元人民币，也并不会在他们的脸上看到开心的笑容，甚至会继续用麻木的表情，展示可怜的面容给其他更多的人看。

桃子见我有些心疼那些被其他游客给脸色看的小孩，便安慰我说其实他们早已习惯这种生活，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会碰到更凶恶的游客，他们不会管你是不是小孩，有的会谩骂，甚至会打他们。但他们已经从小就学会了这样的生活，因为只有要到钱，才有可能去上学，或者有面包吃。

我转过头去看船外的风景，几个大妈争先恐后地站在船中间的位置拍照，我们坐在最后排，所以正好看到她们笑容灿烂的脸，我庆幸自己在年轻的时侯来过这里，我害怕如果等到她们这么大年纪，因为需要照顾家庭而将自己磨成另一种模样时再来这里，那会是怎么样的景象呢？

或许跟她们一样，为了回去跟亲朋们显摆自己去了趟东南亚，将这里形容成另一番样子，就像自己进过一次白宫或者爬上过巴黎铁塔似的，那就太悲衰了。年轻时跟中年时来到这里，可能看到的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

年轻时候来这里，只是因为喜欢这里的人文环境，想探统吴哥窟的奇迹，以及巴肯山美丽的日落。还喜欢站在人来人往的陌生街道发呆，感觉自己有大把的时间，我们还年轻，所以能做想做的事。虽然到最后我也遗憾没有跟着人群挤在昊哥窟某个雕列前拍个照，或者挤在无法落脚的巴肯山上，哪怕只能探出一只头，也要看一眼那里的日落。

年轻终究是心浮气躁的，因为太麻烦或者大困难就放弃，即使就在眼前的美景。但我们固执地认为，美景是存于心的，而不是要看到饱为止。

美景所以称为美景，多数是因为人们不常看到，或者不常出现。我和桃子都没有为此联耿于怀，她很满足这趟旅行，是因为她找到一个忘年交，她说有机会一定回来再看看他，但老人却说，人生不应该为某件事而停留太多时间，因为人生太短，多少繁华只是过眼云烟。他们之间的缘分应该到此结束，即使不舍。下一站还会遇到其他的人，他们也可能成为我们一生的缘分。

我觉得老人说得很对，因为他有可能无法等到桃子再来找他的那一天，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所以不想把生命浪费在为等待而活着的时间上。而桃子还年轻，她会遇到更多的人，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人而守在原地，她应该走出去看更大的世界。

桃子其实和我一样，每一次相遇，都会用生命珍视。她喜欢老人，并不是因为那些带着传奇色彩的故事，她只是觉得老人的眼神里有一种比別人都看得明白的东西，那大概是对別人的珍视，因此才会让桃子也同样珍视与他的相遇。

离开柬埔寨，桃子把我们一些带不走的东西送给老人，有些是吃的，有些是用的。桃子几乎要掏空自己的行李，她觉得，她应该为柬埔寨留下一些属于他的记忆和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