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大雨(上)(1 / 2)
秦望舒刚推开门,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没有雨后空山的清新,一股说不出的沉闷低低压在心上,她眯了眯眼,略显清苦的面相像是被神笔点活了般。
秦望舒没带伞,他们一行人出行时也没考虑到天气,才有了昨夜冒雨前行。
秦家村每户人家都挨得近,她靠在门边,斜角屋檐下雨淌如柱,泥地上的土洼没一会儿就积满了水,四处散溢,很快,一层浅浅的积水就蓄了上来,正要往屋内流又被高高的门槛挡住。
随着雨势加大,温度很快就跌下来。她早上出门时套了一件风衣,倒也不冷,就是这场雨把她困在这里。
夏波跟她站在一块,两人都是皎皎之貌,看着格外登对。
夏波借住的这户人家没什么不同,不是手艺人只能靠天和地吃饭,早早便去了地里。屋子位置靠里,正对门的是对面斑驳泛黄的墙壁,斜斜窄窄的巷子一路延伸。
铜牛在村正中央,夏波看不见,只能站在屋檐下漏出半个身子在雨里,不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了。但他不在乎,秦望舒也随他去。
他们两人看的是铜牛腹下那团火。突来的大雨打乱了两个人的计划,但也给出了新的机会。巨树依旧遮天蔽日,小小的铜牛在树冠下只比指甲盖大上一些,那团鲜红的火,被风吹得跌跌撞撞,却迟迟未灭。
巨大的树冠和茂密的枝叶是天然的避风港。秦望舒伸出手,雨水重重地打在手上,溅起一朵水花,不过一瞬的时间,雨水就顺着掌心流进了手臂,浓重的深色在袖口上蔓延。
她收回手,拧了一把袖子,雨水滴滴答答地挤出了出来。
这场暴雨远没有它声势这样浩大,树下大概率是干的。这个推断让秦望舒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把夏波拽进来。“别等了,等不到的。”
这屋子是最规整的四方形,夏波住的屋子在最左边。屋内摆设过分简单,只有一张床和夏波的行李箱,床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放在床头,行李箱靠在脚边。
她把门关上,毫不意外地看见门后一对红得格外新的门神,她斜了一眼夏波,道:“知情不报?”
夏波直接别开头,当作没听见。他消息掌握的没有秦望舒多,第一眼见到门神时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在之后秦望舒都说了,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我之前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她走到窗边,这扇窗户与秦老爷子家的几乎一致,又高又小,恨不得直接开到屋顶上。“秦家村的人知道山神。”
她没着急推开窗户,而是在木窗与墙壁衔接处摸了摸。土培的屋子里面不是砖瓦,是稻草和竹条。竹条固定墙面,稻草填充,再用和好的泥往上糊,烈日暴晒几日就成了墙。
这样的墙一般比较脆,防不了老鼠,也容易发霉,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会做得很厚,墙面斑驳掉墙皮了,一层完了还有一层。赶上个好日头,往上一糊,晒上几天又是一面新墙。
新墙的缝补往往痕迹明显,不单单是颜色上的区别,更是厚薄程度不一。
窗下的这块墙相比屋内其他墙,颜色偏白,她歪了歪头,明显地看到了一条斜线。自窗户起一直薄到下半片发霉的墙,之后就几乎是一条直线。
毫无疑问,窗户的位置被动过,从矮处改到了高处。他们不仅知道山神,还怕山神。
“秦苏和秦凯家里是干净的,没有门神。”
秦望舒打开窗户,她踮起脚勉强伸了个头出去。穿堂而过的风带着雨水糊了她一脸,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
从这里能看见铜牛腹下的那团火,在风雨中畏畏缩缩,就是不肯熄灭。她没看多久,就觉得脚酸脖子酸,又缩了回来。“等不到的。”
她重复了一遍,看向夏波道:“现在就两个选择。火柴总有烧完的时候,我们守株待兔,或者我们自己制造机会。”
她刚说完,不等夏波又道:“第一种太蠢,打草惊蛇又没有主动权,我倾向第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