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一百一十八)(2 / 2)
念及薛凌素来清高,只怕搬离江府确实是为着这个。但他可真冤了去,苏姈如是真没说过此事啊。不仅没说过此事,旁的也没说啊。
当初石亓从安城脱逃,江府不明所以,因苏家与沈元州来往过密,特托了苏姈如打听细致一些。苏夫人可没说屠易也去了安城。
还是她不知?
至于西北粮价案,若非霍准一案,早就石沉大海,根本不会有人提及,好端端的,翻出来做什么。要不是薛凌问起关于平城新任节度安鱼就职的前因后果,没准他磕牙都懒得选这茬。
于薛凌,平城固然重要,于他人太远了,又太小了。微不足道的东西,谈何着眼。
他劝薛凌:“你不过是个由子,若沈元州坦荡,自该将实情上报。若皇帝无私,亦会明察秋毫。若霍准赤诚,也没这一滩浑水可搅。
再往近了说,便是苏夫人。若无她带头汲营,这把火,怕也没这么旺。原是众人拾柴,你又何必罪及一人。”
薛凌抿嘴不答话,片刻高声道:“罢了,你说的对。”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江玉枫笑道:所以我今儿便过来,与你说个分明。前事之事,后事之师,以后我也不想再起这等不明不白。
放眼京中,我本该与江府同舟共济。又何必躲躲藏藏,徒生猜忌。”
江玉枫不改其色,揶揄口气道:“怎是跟江府同舟共济,不是跟霍家姑娘么。有道是,天子宁有种耶?”
“我拿这话气你来着,我怎么可能与霍云婉一处,现讨好于她,无非就是她在魏塱身边可用。”
“薛少爷一日三变,我怎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有个伯伯行医,你知道的。京中医药行当被一官宦把持,几番闹腾,我伯伯气急交加,撒手人寰。”
薛凌脸上戾气渐生:“幕后之人正是霍云婉。”
江玉枫跟着敛了笑意,以前江府多有留意存善堂光景,奈何去过几次后薛凌咬牙且此不许再靠近,出了这档子事,只能说一句后知后觉。
好似以前薛凌还问过一句,不过当时自己并没太当回事。毕竟江府用不着外面求医,还真不知这民生多艰。
薛家少爷素来记仇,记自个儿的,也记旁人的。记江府的,好歹江府跟她没人命官司。若此事为真,霍家姑娘那头真就不好说了。
江玉枫父子本不太信薛凌会捧霍云婉作太后,现有了这么一句,则忧惧又去了多半。
好言劝了两句节哀,再提得胡郢之事,今日会晤便到此了结。薛凌起身告辞,神色尚有哀戚,似乎还沉浸在平城被毁与老李头之死里走不出来。
直到上了马车,那些脸颊细纹依次散开来匀成天边霞色。薛瞑就在旁边,她也不避讳。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又有什么好避讳?
她确实成足在胸,只为,江玉枫并不知道申屠易已死。或者说今儿走这一遭,就只为这一件事,胡郢反只是次要。
她要的,仅仅是确定苏姈如没跟江府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