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十一)(2 / 2)
薛凌本不欲答,刚才自省作祟,赶紧回了话道:“你我萍水相逢,何来失礼之处,我早说过家里是走镖的,京中居无定所。”
脚跨过门槛,忽记起逸白置了宅子,又道:“不过近年太平,家里收入颇丰,有了闲钱,便决定在京中置些产业”,她侧身往后看了些,笑道:“等我搬进去了告诉你在何处”。说罢往里走了两步,甚是向往一般自言自语叹了一回:“听说园子可大了。”
陶弘之跟着笑出声道:“那倒是感情好,以后便是京中人士了”,他当薛凌乐意告知住处,欣喜并非作假。
二人闲话着进了屋,陶弘之收起桌上一堆横七竖八的木头,另添了茶水,总算不是那味余甘,虽如今薛凌也未必再会在意这些琐碎。
聊过几句家常,她心结已暂弃,随意落了座,接过茶碗道:“那是什么东西,拆了这一摊。”
问的是刚才陶弘之收走的东西,陶弘之也没瞒着,道:“底下人收来的偃甲残片,据说好玩的紧,该与你一道儿瞧瞧,可惜来时便是一盘散沙,我钻研数日仍未得其妙,不敢献丑于人前”。说罢对着薛凌双手奉杯作歉道:“下回再邀姑娘赏玩。”
薛凌本不上心那堆破烂,瞎扯了来拉近二人关系罢了。既想通了自己也无非是有求与人,便决定学着将事做的圆满些。
不过陶弘之这一说,她还真来了些兴致。偃甲之说,人皆听过。列子汤问有记,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弇山,反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偃师造歌舞艺人与周穆王,其一举一动,与真人无异,云梯飞鸾皆不敌其精巧之万一。
薛凌道:“世上真有这等物件?”
陶弘之见她表情,便知其所想,赶紧解释道:“怪力乱神不可信,人皆俗子,哪有夺天之巧。其实就是大些的木偶罢了,纵是里头机巧复杂,也仅能手舞足蹈供人一乐。”
他主动提及薛凌来由,道:“你既是急着挑东西,怎地又扯到旁事。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三更半夜于他人内室,传出去总是于名声有碍。早聊了正事还家去吧,若是在下荣幸蒙小姐惦记,明日早来一叙故交。”
他调笑,薛凌反而正经,道:“我来买几粒药,无色无味,立即发作,死后神仙难查的那种,有吗?”
陶弘之笑意渐退,随即垂眸去挑炉子上茶沫,亦不复方才热忱,缓缓道:“并无此物。”
停了片刻,薛凌正待说点什么打个圆场,他又道:“上回你来求药,是起死回生,这回前来求药,是置之死地。如果我没记错,上上回,约莫是两月前你也曾问过我有没什么药无色无味,触之则伤。”
“是的,我还特意交代不能死的那种,得有解药才行”。薛凌道。陶弘之说的是“七日鲜”,她给拓跋铣用的东西,自然记得,只是不知陶弘之此时提起是什么意思。
确然是承了情,但当初他卖她买,银货两讫,并没亏了谁。自己惦记是一回事,陶弘之惦记就是另一回事了。
“发生了何事,短短两月,小姐就狠毒至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