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一)(1 / 2)
合该是,一群小丑,跳于梁。
薛凌捏着手腕,眼底水雾升腾。她不想让江闳瞧见,挂了一脸嘲讽后又微微侧开,她并不太相信江闳的说法。西北兵符这么大的事,不见了三年余,朝中众人居然稳如泰山,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她也不想相信江闳说的,假如这些事都是真的那当年西北兵败连年的原因这件事在薛凌心中,近乎一种信仰。她觉得,那场溃不成军应该是因为薛家不在才对。梁国上下,无将可用,唯有薛家。
这三年来,她有时会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生出些叫好心思。不管是西北的达官显宦,还是贩夫走卒,这些人该是死有余辜。她在苏家看过三堂会审的经过纪要,正是西北十六城那群蠢货众口铄金说西北无战,她的阿爹才会下狱。
假如,假如正是因为有薛家呢?假如这梁国谁也不缺,缺的,是因为薛弋寒而不知去向的那半块兵符呢?
旧兵符未废止,如果真的不在魏塱等人手里,于薛凌而言,着实算天大的好事。然而不要说兵符,此时此刻,她宁愿整个西北都在魏塱手里,如此才能保得住心头里那一点微弱火光。
江闳瞧见薛凌伤感,只当她是因为薛弋寒之死。没继续紧逼,故作缓和的去拿了茶碗,不再看薛凌,一边撇茶叶沫子,一边道:“当年西北战事之后,霍准如日中天。在朝直呼‘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他怎么会允许皇帝将这种东西捏自己手里?定是他知道皇帝手里没有,当时怕节外生枝,帮着遮掩罢了。不然,沈家又是怎么顺着杆子爬上去的。若是皇帝手里真的有,如今又怎会如此忌惮霍家。”
他说的中气十足,语调不徐不疾,听上去十拿九稳,实则全是臆测来说与薛凌听的。过去的事,还是一堆神机妙算的人凑一堆竭尽所能做出来的瞒天过海事,就算当事人活着,大抵也说不清经过。
江闳又能说的清什么,那段时间,他不过是个喊“万岁”的。
然他本也没打算说清,说完头也懒得抬,继续端着茶碗装模作样,倒叫一旁的慕厌有些心急。这片刻安静给了薛凌一些喘息的机会,让她有时间去理一理头绪。
兵符,确实应该在魏塱手里才对。
薛凌道:“许与不许的,也不是靠猜测可以定论,没准儿当时是霍家怕魏塱鱼死网破,先来个缓兵之计。而今魏塱忌惮霍家,也没什么不正常。江伯父总不会以为有了兵符就完事大吉,终归它是个死物,而人是活的。霍云旸在宁城三年,当年又是他阻了拓跋铣,真要振臂一呼,怕魏塱的龙椅得晃荡半年。”
这并非她胡说什么,兵将见令行事不假,但官逼民反也不是没见过。想到此处,她又生出些喜悦来。也许,也许真的就是想的这样,
当年是魏塱拿到了兵符,但是他知道一旦交给谁拿去调兵,就再也拿不回来,所以干脆藏了起来,不顾西北血流成河。如此,仗打完了之后,凭兵符在手,硬是将霍家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