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十九)(2 / 2)
她看城墙,隐约间沈元州已在下望,知道短时不会有弩矢再来。刚作思量,一胡人抓住了拓跋铣往马背上拉。
薛凌这才看见拓跋铣肩膀处被弩矢贯穿,正一手捂着。而百步外,胡人援兵已至,带起尘沙遮天蔽日。
晃神功夫,拓跋铣已拉了马缰,只需拍马,便可逃脱生天,她忙站起,却已隔了十来步,中间还有胡人拿刀,她能避开,但再越过去肯定追不上马。
薛暝被马匹兵丁冲散,全然近不了身,唐涧在乱马堆里勉强辨认了全身是血的薛凌,高呼道:“快走!”
薛凌扬手,逼退眼前挡着的胡人,大喝道:“拓跋铣,七日鲜,你要不要解药。”
拓跋铣本是跑的义无反顾,却在听到此话后猛然勒马。薛凌等的就是这停顿功夫,当即数下连纵跃到人跟前。拓跋铣回头,薛凌恩怨从其颈部借下落之势直直划到鞋跟。
果然,脚踝处没有护甲,一丝鲜红往外渗。
她重跌在地上,犹怕不够,反手横剑,猛压上去,只想将拓跋铣整只脚切下来。
拓跋铣已然反应过来中计,若真是箭矢上有毒,她只管放自己离去等死就行,何必特意喊自己,当即回转身要再走,援兵已到咫尺。
差之毫厘,恩怨只划破皮肉,未断其骨。
他无愧骁勇,吃痛仍然拉稳了缰绳,如鱼得水,回到了胡人兵马里。薛凌仰躺在地,扬剑要自不量力挡住脸上万千马蹄。突而手腕一紧,跟着被人凌空扯起,扔到了马背上,唐涧道:“走。”
她在颠簸里回神,呼吸急促看弯刀从鼻翼退去,又在眼帘里紧追不舍,耳旁全是箭矢风声。
勉强调整好身体坐稳后,马连打几个转,已无法辨别哪一面是南,哪那一面是北。想看一眼城墙在何处,就怕分神的功夫能被人被射成刺猬。
幸运的是,太阳出来了。光从东方来,晃眼。
薛暝总算近到她身侧,一同驭马逆光,冲到了最外围,回头处,有千家子,万家骨。
埋伏在门口的虽只十人尔,然外围拴马处还有精兵两百,鸣镝之后,待胡人马倒,立时也冲入了阵中。
以沈元州所想,能随拓跋铣一起的,都是高位,若能尽数死于此,不亚于大捷。没想到明面上毫无过来的胡人明面上毫无准备,实则马腹藏盾,马身藏刀。至于援兵过来的快,已经算是意料之中了。
城墙上敲钲一声高过一声,意为城下之人可速速撤离。还能喘气的皆不恋战,能抢马的抢马,抢不到的急往拴马处去。
薛暝不知道薛凌为何突然停留,连声急催:“走。”薛凌重呼一口气,复抖了马绳,伏在马背上躲避飞来箭矢,再不顾左右,只催马往前。
身后有人相追,马术极好,所幸她与薛暝皆不差,且跑且斗,五六十里后,便只剩二三还紧追不舍,不知是不是得了拓跋铣令。
战马经不起长时间突窜疾跑,薛暝的马先行支撑不足,屈膝栽倒,身后胡人立即扬刀,薛凌无奈,只能调转马头,跟着斜挂于马,伸手将人拖开。
马本就劳累,现受力不平衡,跟着仰倒在地,四蹄乱蹬无法起来。薛凌丢了缰绳,站起横剑在胸,想着两个人也不怕,打起来只吃个兵刃上的亏罢了。
抬手才觉吃痛,看侧腰处不知何时伤成了什么样,腰腹稍稍用力就冒血,只方才身上早就新红叠旧红,没个察觉。
两个胡人各自拎刀,驭着马在小步后退,一见即知是要冲砍过来。薛暝挥开剑,稍偏头对着薛凌道:
“站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