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深宫定策,含混过关(2 / 2)
周云舒奇道:“这却又是为什么?”
张芜荻像是带着几分针对于后金皇后大玉儿儿的不屑说道:“差点忘了,大玉儿跟皇太极的兄弟多尔衮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点,在后金的权贵之中并不算是秘密。我想,若是福林身死,大玉儿‘失踪’,然后还有人刺杀皇太极——你说,谁的嫌疑最大?”
“啊,你是说……”
“没错!”张芜荻像是颇为自信:“多尔衮对大玉儿的痴恋世人皆知。若是咱们刺杀皇太极失败,这口黑锅多半也是多尔衮给背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听起来倒像是很可行。”周云舒摇摇头,说道:“只是芜荻,你想过没有,这深宫大内,咱们两个出入尚且不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要把大玉儿劫持出去,谈何容易?要是在这皇宫里解决了,又怎能把尸体给‘没了’?”
张芜荻像是在纠结着什么,终于还是下了决心说出来:“云舒,办法自然有的是。只是我说出来,你可别觉得我残虐……你知道的,我自幼在军中耳濡目染,有些时候,就是尸体上,也大有文章可做……这手段有一点儿脏,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不过这个世道,这种事情,其实也算不得出格——我本来是可以不告诉你的,但又觉得以后这类的事情可能不会少……你……”
周云舒一愣,随后就明白了少女情怀,这是在意着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不愿意有半点瑕疵。毕竟自己出身道门这一点张芜荻是知道的。道家讲究贵生厌死,更厌恶对尸体的玷污凌辱。张芜荻由此担心,也算是人之常情……哪个恋爱中的情侣不愿意在对方心中只有最完美的一面呢?
念及此处,周云舒当下微微一笑,安慰道:“你看我像是循规蹈矩的人么?若是不愿说,不说就是了。只是有一点,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至于这原本就分属敌对的,我可从没把他们当人看,你也莫要担心我会有什么妇人之仁……你想要说的,该不会就是毁尸灭迹吧?你看我像是在意这个的人么?”
张芜荻像是宽了心,当下点点头,说道:“就是毁尸灭迹……摘了头颅,剥了衣裳,然后一把火烧了……只留下一具无头尸身,抛在水池里或者水井里,没找到自然作罢;找到了也无法判断出死的是谁了……没准儿还会被有心人以为是带走了大玉儿后故布疑阵呢。”
周云舒乐了,笑道:“就知道芜荻最聪伶黠慧了。不过这样的话,皇后大玉儿那边就交给你了,你算着点时间,福林和皇太极我去应付,只是你最后帮我照应着点儿就是了。”
张芜荻也笑了:“不然呢?我可不想你去对付大玉儿……虽然那已经是个老女人了。”玩笑一句,张芜荻继续道:“那就这样吧,皇太极那边儿你先去,回头我在暗中照应着你就是了。放心,错不了的。”
周云舒点点头:“我知道,错不了的。”
相视一笑,张芜荻心中一直在计算着时间,这会儿说道:“还有小半柱香的功夫,喝碗茶,咱们就差不多该动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芜荻出了屋子,把长剑留在屋内压低肩头,捧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碗碟,就这么向着皇后大玉儿的宫殿慢悠悠的过去。
没走多远,就来到了皇后大玉儿的寝宫附近。张芜荻始终保持着十足的警惕,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正要踏入宫门,却见两个宫女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的廊柱下面,当下便警惕的收住了脚步,隐身在花丛里打量着,准备趁其不注意,越墙而过,翻入寝宫内。
正要动作,忽然见着左侧一条走廊里,一个穿着打扮跟自己这一身几乎一样的太监,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漆匣,从远处匆匆向这边走来,张芜荻灵机一动,把自己拿着的托盘放下,上前拦住了对方,粗着嗓子招呼着道:“喂,站住!”
来人是个年岁甚轻的小太监,被张芜荻这么出声一喝,吓得登时止住了脚步。“咦?”小太监扬了一下手上的匣子,怪不服气地说:“连我也拦着?我是小德子,你没听说过?”
一面说着,这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一双黑油油的大眼睛,只管上上下下往张芜荻身上转着。“这位哥哥,你是新来伺候皇后娘娘的吧?连我这皇后娘娘跟前的人都不认识!”张芜荻虽是女子,但自有一股勃勃英气。落在这个小太监眼里,可不就是“阳刚”之气十足了?太监这种生物,大多都会因为身理缺陷,而显得阴气十足,对于阳刚之气更为向往。无疑的,张芜荻这为“阳刚气”十足的“太监同行”,第一眼就博得了小太监的好感。
也亏得是大玉儿性子有些怪癖,她不喜欢宫女伺候,反倒是更愿意一些年轻的太监来服侍她。也正因此,这位“小德子”才得以成为了大玉儿身边的红人,而且对于张芜荻这位陌生的“新太监”,小德子也没有怀疑,反倒是上来套近乎了:“这位哥哥,你是新来的吧?没事儿,主子好伺候得很,回头我罩着你……”
倒也不只是好感和套近乎!小德子虽然是大玉儿跟前的红人,跟脚却不是那么稳——前文说了,大玉儿喜欢太监伺候,因此有的是人跟小德子争宠,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个新人,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主子对这个新太监的看中,小德子当然要想办法拉拢过来。
张芜荻一时间摸不着小德子的底,但冰雪聪明如她,立刻就明白了小德子想岔了。她顺水推舟,扮演着自己临时生出来的角色:“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德子一笑,说道:“这叫抹香香,怎么,你也要看看才叫过去么?”一面说着,小顺子一边揭开了手上的漂亮木匣。里面是红缎子衬底,却摆着大小不同花饰的十来个瓷瓶儿。一阵桂麝香气,传自匣内。张芜荻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是女子沐浴后用以香身的讲究物什。
“这位哥哥,你怎么称呼?什么时候调过来的,我怎么都还不知道呢?怎么着,咱们一起进去?想来主子今儿个也是有意要招你伺候了。走吧,咱哥儿俩一块儿进去,这宫中每一处都有门道,咱们这里也有不少忌讳,咱们边走边说,回头可别犯了错,那可就完了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