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语浮夸，淡了佛法（2 / 2）

如百灵鸟空灵的声音，渐渐淡去，可她劝说自己母亲的话，却一直留在无常心中，久久难消。

斋堂响起云板，那是午膳的号召。暂时解了无常的尴尬，众人纷纷涌向斋堂用午膳。

樊雨陪五师兄朝方丈楼去，但平日里笑脸慈悲迎人的他，显然有些低落。

见身旁樊雨，不禁叹了口气，“小师妹见笑了，不过她说得也对吧，我这沽名钓誉的……

竟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悟得通透，整日里佛法来佛法去的，原来，确是浮夸。

人，生而为人的本质是要生活，而人本来的生活方式便是自然之道，弄这些虚名头干嘛用？”

见状，樊雨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了，想了想，只聊起曾经四师兄送她的凤凰图来。

“其他师兄都说四师兄画得好。我却觉得那画丑爆了！”

“恩？这可就不同了，眼光不同，学识不同，角度不同，都会有不同评价的。”无常无语摇头。

樊雨故作深沉，良久方点头同意，“是了。只能说术业有专攻，专攻还分智慧和缘法。

有些人需要多年的辛勤汗水，才能悟到的东西，另外一些人却只需要灵光一闪便能得到。可总不能因为那些灵光一闪就能得到的人说我们一句，就失了信心呀！你说那画，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没小孩子涂鸦的好，可这谁说了算呢？”

无常一时竟惊呆了，不得不承认，樊雨劝人颇有一套。但听她继续道，“但是，五师兄可不能去四师兄那告我状哈，我说的是他的画我不喜欢，可不是说他这人我不喜欢。”

无常心中一震，似乎顿悟：人家说的是佛法浮夸，又不是说他无常浮夸！

无常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原来只有只身在外才能看清置身其中的缺点。再说了，他如今闻佛法，亦非是为了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是为了报那血腥的仇，管他浮夸与否？

只是那一句“浮夸”，仿佛道明了他的处境，道尽了他藏得深刻的“心机”！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瞬间淡了这世间佛法深义。

方丈楼就在眼前了，一排石阶往上，走到挂着“方丈楼”三个大字的楼门口，刚好能看见楼前竹林的树顶。微风徐来，竹叶如同水波一般粼粼闪烁，夹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风，一个波浪紧跟着另一个波浪，从一端蔓延到另一端去。

原来，他住了这么多年头的方丈楼前，景色如此优美，可他从前仿佛未曾抬眼瞧过！

是啊，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他们师兄弟们同仇敌忾要报仇雪恨，可无论这条路有多长，人到底还是要把握好当下，让每一刻都觉知到好心情，这样的人生确实才是赚到。

无常轻笑一声，忽想起《金刚经》中的话：过去之心不可得，现在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

“世间万物非我所有，但为我所用呀！念念当下，用好当下的条件活好实在的当下即好。若一贯地得那什么道、弘什么法、讲什么经，确实是浮夸了！”

五师兄似乎感悟到了人生真谛！樊雨却是惆怅了，她仿佛“渡”了这位无常禅师一程，但她自己的命运该如何渡？一片迷茫呀！

暂且偷来的几日安逸，还能维持多久？抬眼望去，果然，那胡大小姐正在方丈楼的石阶下，抬着笑眼笑盯着她，笑得樊雨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