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父子（1 / 2）

只是他爹还活着时，有他爹震着，魏夫人那些小心思都只能藏着。

魏何晏还记得，他幼时在魏夫人房里睡觉，半梦半醒间听到她跟自己身边的嬷嬷密谋，想要买凶杀了父亲的姨娘，然后嫁祸给父亲的仇家。

他那时还小，但也不算不通世事。

他以前只觉得母亲并没有父亲那般慈爱，母亲对他笑的时候，他看着母亲的笑，总觉得假。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面具背后的母亲，五岁的他，在思考了半日之后，选择将此事告诉了父亲。

那时候，父亲将他带去书房，沉默了许久，才告诉他：“晏儿，我晓得你聪慧敏感，你跟我说过不喜欢你娘，我当时问你原因，你同我说，你觉得你娘不是真心疼你，觉得她对你的好都是做给我看的。我确实不懂你娘的心思，但我要告诉你，爹这一生对不住很多人，独没有对不住你们母子三人。你娘……”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姨娘是爹十几岁便发誓要娶的人，但她是罪臣之女，我只能违背誓言让她做了妾。为了让她在侯府的日子好过，我才娶了身为平民女子的你娘来做侯府的主母。但此事，我在成婚前给过你娘选择，是她自己选了嫁我，而我替你外祖和舅舅还了所有债。实话说，你和长安并非遂我之愿降生，你母亲犯下的错……我原不想让你知晓，但我对你和长安的疼爱，从不比你姨娘的孩子少，你可明白？”

他父亲同他说这些时，脸上的无奈和煎熬让魏何晏至今都不能忘怀。

他和魏长安不同，他天性敏锐，早早便知晓母亲对他们姐弟的利用。

或许这其中有爱，但那又如何？

魏夫人掺杂着利益的爱，和父亲明明深受内心煎熬，但仍对他们姐弟的包容相比，又算得了甚么呢？

也许他魏何晏就是天生的冷漠之人，看着魏夫人如今在他面前痛哭，申诉着多年来的心酸，他心中毫无动摇。

魏夫人掩面哭泣，只听他冷冷道：“罢了，我已命管事清点府里的账册，只取出所需的份银来，欠条我看也不必了，府里只夫人你一个主子，剩下的银子足够你花用……没甚么事，我先去前院了。”

说罢，起身便走了。

魏夫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待放下掩在眼上的帕子，就只能瞧见魏何晏挺拔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那背影同他爹如出一辙，皆对她冷漠至极。

她胸膛起伏，咬着牙死死盯着外面。

半晌，守在门外的丫鬟正想着是否要进去看看，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夜里的侯府静悄悄的，魏何晏走在花园的小径上，除了树上蝉鸣的声音，周围不见一人。

花园里种满了牡丹，只是现下已是七月，园中的牡丹大多蔫败了。

据说老侯爷的那位青梅最是喜欢，因此老侯爷才将这处花园种满了牡丹。

牡丹本是花中之王，在达官显贵中只有正室夫人才可赏用。

老侯爷那位青梅家境殷实，原也是雍州军中一位将军的女儿，自是心高气傲的脾性。

只是谁料世事无常，将军府的嫡女最后只能偏居侯府，做了老侯爷的贱妾，这才勉强保住性命。

他爹的那些风流韵事，魏何晏并不愿多管闲事。

侯府内院的那些事，许多他也并不算清楚，只晓得他爹的青梅，自入了侯府做妾，便极少出来露面。

老侯爷在世时，就免了姨娘的晨昏定省，因此便是魏夫人也难见她一面。

又因着当年他告诉父亲，魏夫人要害姨娘，因此老侯爷将姨娘身边的人皆换成了可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