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于氏撄宁（1 / 2）

某海域

有一支船队破海而来，船上携带着从西方来的玲琅满目的商品，香料、各色珍奇的宝石、映人如水的西洋镜，甚至还有几座从西方带来的西洋钟。

船上有各色人种，例如金发碧眼或面白鼻挺的洋人——他们男子身穿笔挺的衬衣，外罩夹克，下身穿宽松肥大的灯笼短罩裤，脚踩巴洛克式的高跟皮靴。

女子大多穿一身裙摆宽大的洋装，遮住她们小巧精致的靴子，洋装掐得腰肢纤细，上身胸脯鼓鼓，胸前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在太阳下透着光。

不论男女都普遍留着一头长而卷的棕色、黑色或金色头发，卷翘蓬松的头顶戴着一顶小洋帽；他们大多都戴着白色的手套，当与他人见面行洋人礼时，他们会摘下其中一只手套同别人握手，洋人绅士们会选择去轻吻女子的手背。

这一切在东方人眼里都是那么新奇，也有些自诩清高的人会对他们男女亲密的行为感到唾弃。

但对于站在甲板上的于撄宁来说，这些却是习以为常。

“撄宁。”

一位身穿青色绣锦纹圆领直襟道袍衫，头戴巾帽的儒雅男子走上甲板。

于撄宁笑道：“大表哥。”

“怎么站在这里？这会儿太阳毒辣，别晒伤了。”

于撄宁指了指头戴着的女洋人的帽子，笑道：“我戴着洋帽呢。”

男子——楼家长子楼望潜无奈地扫一眼她这一身扮相——杏色绣暗红底纹马面裙，外穿同色织锦绣荷边长罩衫，不像二八芳华的妙龄女子，倒像极了大家族里端庄肃穆的老太君。

不过，楼望潜看向她顶着的粉色蕾丝宽边洋帽，眼里含笑，温润道：“你这一身倒是不伦不类。”

于撄宁顺着他的话摸了摸帽檐。

“大哥你这话倒像是在质疑我的眼光，那你可冤枉我，这帽子是二哥送我的……”

“我送的洋帽有何问题？”来人打断她的话，应声发问。

甲板上的两人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杏眼熠熠生辉的楼家二郎楼望深领着一位棕发绿瞳的洋人姑娘走过来。

于撄宁看着二人喊道：“二哥，艾琳小姐。”

那位洋人姑娘艾琳笑容灿烂地向她行提裙曲膝礼，撄宁也按洋人的礼节回了一礼，没等楼望潜开口，她先朝楼望深解释：“二哥，大哥同我说你送的洋帽不好看。”

楼望深不满地看了他哥一眼，道：“这可是艾琳小姐为两个妹妹选的，大哥身为男子，自然不懂女子的着装。”

楼望潜无奈道：“你莫听撄宁胡说，我是觉得她这帽子与衣裳不搭，同她顽笑罢了。艾琳姑娘，你别误会。”

艾琳点头，用一口流利却带着奇怪口音的汉话说道：“无事，姑娘家如何穿着都应当随心，不必为他人的想法烦恼。”

于撄宁笑盈盈道：“艾琳姐姐蕙质兰心，我当向你学习。”

艾琳不懂“蕙质兰心”这么复杂的词，面露疑惑看向楼望深，绿色的深邃眼眸里透着求知欲。

楼望深轻咳一声，小声解释：“蕙质兰心乃是夸你心底纯洁，品质似兰花般高雅。”

艾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笑着去牵他的手。

“那你也是蕙质兰心！”

楼望潜眼看着他二人牵手，猛咳一声，望向海面。

撄宁也笑着转开视线，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