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两场胜败(1 / 2)
随着那比武主事人的一声高喊,并着一阵锣鼓之声,春狩大会第一场比武竞技便就此开始。
蔡三与孟正明上场时,身处看台的胡跌儿清楚看到了蔡三的样貌,便想起了开年正月里在侯家集的那一幕,自然想起了佟老大与敖胖子,想起去岁三人一同离了京城,当差上路时的情景,一时仿如隔世。心里便隐隐地疼痛起来。
比武场地旁十丈外,搭起一座帐篷,从投报众人中决出的八位武士便身处在这帐篷中。内中并无座椅,八人便席地而坐,等待出场。而先定的八位在看台一角列席,一拉溜八张椅子,供几人落座。胡跌儿便坐在靠边的一张木椅上,虽不是正位,却视野不错,正可看清场地内的情况。坐定身子时,胡跌儿曾扭头看了看身旁之人——葛辉、江武、石正彪。那时,蔡三已经下场去做准备,他的座椅便空着。中原武林三人俱都是两眼注视着台下场地,对一边的胡跌儿毫不理会。胡跌儿本也无心寒暄,眼光便移开,看向远处主位,那崔承用的身影便进入眼帘。此前,胡跌儿虽与崔承用同在朝廷中供职,但分属不同,平日里难得见面,彼此并不相识。自朝廷成立“十三吉祥”专事追讨魏逆余党十三人,更将那十三人的画像按等身比例画出,让一众追讨者铭记。胡跌儿对这崔承用的容貌才算有了清晰认识。此时,那画像中人便坐在不远处的看台上,胡跌儿的后背便有些刺痒,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仇恨,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自知难以跨越两人之间阻隔的绝望与无力。
胡跌儿眯着两眼望着远处的崔承用,心中一阵烦乱,忽觉对方抬起两眼,也看向自己所处方位,心中猛地一紧,忙收回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手。忽地身子一冷,打了个寒颤。
乌衣帮葛辉,自打落座,便不曾看过胡跌儿一眼,只与邻座的万峰岭江武、黑龙寨石正彪抱拳打了声招呼,便正襟危坐,不再理会左右。那石正彪与江武两人窃窃私语,预判这场上的输赢。两人意见一致,都认为蔡三爷会轻松取胜。而本应列席的哈乌尔、唐三里与赫连通却并不见身影,不知是在别处落座,还是根本就没有到来。
场中的主持者——那皮帽汉子待蔡三与孟正明上场后,先走到孟正明身边,抄起哨棒,检查了两端。那哨棒两端都包裹了棉布,棉布上涂抹了炭灰。检查过孟正明的哨棒,又依样查了蔡三的。查验无异,那中年汉子,退身几步,转身面向看台,大喊一声:“比武开始。”
蔡三与那孟正明相隔三丈站立,互相抱拳拱手。礼毕,挺起哨棒,哨棒一端指向对方,却都不急着进攻,轻挪脚步,环绕对手而行,两相对峙。看台上,场地外的一众旁观者看着场内两人,一时雅雀无声。
如此对峙了一段时间,孟正明大喝一声,挺棒上前,直朝蔡三头上打去。那蔡三爷后退一步挺棒上撩,孟正明忽地拧身收棒,躲过蔡三爷的上撩,手上使力,棒端前戳,动作一气呵成,甚是快疾。只听“啊”的一声,哨棒一端正中蔡三爷前胸。这一击之力甚大,将蔡三爷戳的后退两步,站立不住,仰身倒地,哨棒脱手飞出。孟正明跟进一步,将手中哨棒一端抵住蔡三爷的颈部。蔡三爷面如死灰,想挣扎起身,却架不住前胸疼痛难忍,只能抚胸席地而坐,便算是自认败了。
这一场胜负竟是一招之间便决出结果,确是出乎了全场所有人的意料。看台上一时人声喧哗,议论纷纷。
“这孟正明如此厉害,一招之间便将那中原来的帮派首领打翻在地,平素也不知道这孟正明竟是如此高手,不知他与哈乌尔相较,哪个更强?”
“不是这孟正明厉害,应该是那中原人太过脓包,你看那脚步,哪里像个练武之人,哈哈,小汤大人带回来的都是如此货色吗?”
“嘘,轻声些,小汤大人便在那边,别让人听见。”
看台上喧闹了一阵,渐渐平静。看台正中,崔承用与汤山脸色阴沉,两人知道几个中原来的都是平素养尊处优之辈,身手平平,却想不到竟如此不堪,毕竟是自己一番谋划从中原带来的,虽说看中的并非他们的身手,而如此落败,却也脸上无光。唯一可安慰的,便是几人中或只有这蔡三如此不济,其他几人或能争回些颜面。
“小汤大人,按理说,我们应该心中支持咱这边的勇士,可我现在倒是希冀那几个中原人能赢上两场,不能如此轻易便就败了。”崔承用侧头对身边的汤山道。
汤山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这蔡三昨日倒是与我说了,说他久未曾与人交手,让我安排,让他那对手手下留情,让他几分。那时,抽签结果还未出来,我也不知他对手是哪个,等抽签出来,时间仓促,我便没来得及与这孟正明说,谁想这蔡三竟会如此不济。”
崔承用翻了一眼汤山,撇撇嘴,没有答话。
场上的蔡三被两人搀扶下场,早有大夫等在下面,上前施治。获胜的孟正明也料不到自己如此轻易获胜,欣喜之下,满脸自得之色,朝四下里拱手,引来周遭一片叫好之声。
那皮帽汉子又走上来,大声道:“第一场,步军教头孟正明获胜。第二场对决,黑龙寨石正彪对殿前侍卫贺黑牙,现在开始。”
“这黑龙寨在冀北占山为王,甚有些势力,毕竟那地盘是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这二当家石正彪应该有些手段。”崔承用低声对身边的汤山道。
汤山点头道:“但愿这人不会令我们失望。”
那石正彪是个黑胖汉子,膀阔腰圆,身材高大,两只大手抓着一根细长的哨棒,迈步上场,脚下激起一片尘土。那贺黑牙身材又高又瘦,站在台上,手上哨棒立在身前,远远看去,便如两根木棒并立一般,与对面的石正彪两相对比,一副滑稽景象便尽显出来。
“这中原汉子趁手的兵器是一对板斧,现今却要手持哨棒上场,便是有手段也难施展。”崔承用念念道。
“为了不致出现死伤,也只得如此了。”汤山叹了口气。
场上两人摆好架势,手挺哨棒,眼观对手,脚下挪动脚步,伺机而动。看台上,场地外复又安静下来,静待两人的胜负。
“啊”的一声,石正彪先自出手。一根哨棒向贺黑牙横扫过去。贺黑牙侧身躲过,反手一棒打在石正彪后腰上,“啪”的一声,听来都觉疼痛。引来观者一声惊呼。
那石正彪挨了一棒,后退两步,一只手摸了摸腰上痛处,脸上显出怒气,大吼一声,抢步上前,一根哨棒当头朝贺黑牙劈下。贺黑牙侧身躲过,反手一棒抽在石正彪后背上,又是“啪”的一声,旁观众人又是一声“呜”的惊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