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凶险难测(1 / 2)
胡跌儿酒醉不支,当场吐酒在马三身上。马三掩面躲避,嘴上抱怨:“这贼怎的如此废……”刚说了半句,便被那莫正厉声呵斥,只得忍着那刺鼻的腥臭,欠身扶着胡跌儿坐回自己位子。
“不妨事,这下舒服多了。”胡跌儿嘴里念念自语,应是并未听到马三的出言不逊。
莫正手掩着鼻子,口中催促道:“快出去问人来收拾一下,再找身衣服换了。”
那马三走出屋外,满脸愤懑之色,心中暗念:“定要寻机给这胡跌儿一些颜色看看。”让门口伺候的小厮进去收拾。
屋内,莫正与曹千户对视一眼,手拍着胡跌儿肩膀道:“胡兄弟,今日咱朋友首次聚首,心里高兴,喝的急了,我这里也有些头晕目眩,实在是招待不周,下次再与你好好慢饮。”
胡跌儿伏在桌上,动也不动,对莫正之言并不理会。莫正示意曹千户出去备车,一并叫马三回来,好将这胡跌儿弄到车上。曹千户撇撇嘴,点头出去。不一会儿便与那马三一同回来。马三已经换好了一身仆人的干净衣服。两人一人拉起胡跌儿的一条胳膊,半扶半拖地将胡跌儿架出屋去。屋外,方才的马车已经停好,车夫迎上来,替下曹千户,与马三两人将胡跌儿拖到车上。马三的马匹拴在院外,车夫赶车,马三骑马跟随,仍回那城北驿站去了。
看着马车走出院子,那曹千户转头看着莫正道:“哼,这小子就是个雏儿,看不出什么江湖经验,也不像是有多少手段的,怎地那小汤大人弄了个这种货色回来,如何能顶用,没得浪费钱粮罢了。”
“老曹,你不要小看了此人,那一行七人,就这一个安然到达。仅凭此点,便不能轻视。”莫正看着那已经关闭的院门,念念道。
“哼,无非运气罢了。听他那说道,就是运气使然,我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手段。”曹千户不以为然。
“行了,老曹,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向范大人禀报这胡跌儿的言辞。”莫正手捻胡须,仍是目视前方道。
“这个时候了,范大人还没休息么?”曹千户侧头看了一眼正堂。
莫正点头道:“范大人一向勤谨,今日在他家里摆宴请这南来的‘客人’,范大人总要等一个结果呀。”
“您一会儿见了范大人,总要替我老曹美言几句呀,我可是按您的吩咐行事的。”曹千户凑到莫正近前,低声说道。莫正瞥了一眼曹千户,只应付着点了点头。
那曹千户借着酒劲儿,忽地悄声问道:“莫大人,听说你那亲随老嘎拉在那边丢了性命,小汤大人可有寻到凶手么?”
莫正脸上变色,轻声道:“你老曹耳朵倒是挺长。”
曹千户笑笑道:“我也是昨日偶尔听那审问赫老大的人说的。”
“有时候耳朵太长了,未必是好事,还是少知道一些活得安心。老嘎拉的事情,就不劳老曹你劳心了。”莫正冷冷地说着。
曹千户听了莫正之言,心中一愣,被夜风吹着,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身上竟冒出一阵冷汗。
莫正不再多说,捻须看着曹千户,伸手拍了拍他肩头。曹千户会意,忙点头道:“我这喝了几杯,多嘴了,多嘴了。”说着,拱手告辞,让门房候着的随从去马房牵马。走到门口,让随从牵马出去,自己回身朝仍站在院子里的莫正再次拱手告辞,出门去,方才上马行去。两个随从随在马后,跑步跟随。
莫正看着院门关闭,暗自摇头,后悔叫来这曹千户相陪。本意是知道曹千户能喝酒,又没有什么居心,只充作一个陪酒的罢了。不想这曹千户做事竟如此莽撞,这一件“差事”虽说不上办砸了,便总是办得不妥帖。此人竟还看不出深浅,随意探问无关之事,今后,这样的人,是不能依仗了,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莫正又在院子里溜达了几步,看着端菜的两个小厮按吩咐收拾着厢房内地上的污迹和桌上的残羹。等两个小厮收拾完毕,莫正嘱咐他们传话后厨一并自去休息。
看着后厨的灯火熄灭,莫正又在院中停驻了片刻,侧耳细听四下里的声响,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已是夜深,偶尔远近的狗吠之声传来,天上残月在云层中闪躲着,四下一片静寂。
莫正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使手扇了两下嘴上酒气,躬身走到方才饮酒的厢房外,并不推门,低声道:“范大人,莫正候在外面,您还有什么吩咐。”
屋内范宪斗的声音传出:“你看那胡跌儿如何?”
莫正低声道:“小人觉得那胡跌儿所说应属实情。也与赫连通、伍烘两人的述说无二。看他神色,也看不出有所隐瞒。”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屋内声音道。
莫正隔着屋门躬身施礼,转身退下。自去马房牵马,让门房的值守开门,便自行离去。
厢房内,方才胡跌儿呕吐的污迹虽早已经被仆人擦去,但那股腥臭的酒气还是充斥着整个房间。烛火下,范宪斗坐在方桌的主位,身子后仰在椅子的靠背上,手指不时敲击着桌面。崔承用立身在对面。烛火闪烁,将崔承用映在墙上的身影拉的忽长忽短,仿佛鬼魅。
“那胡跌儿的话你都听到了,我听来也没什么新鲜的,对那一路上的经历,只是与赫连通等人的说辞有了印证,有些事情还是不明不白。你崔大人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说无妨。”范宪斗仍是手指缓缓地敲击桌面,眼睛微闭,仿佛已经有了倦意。
“范大人若是让我直言,便不要责怪下官。”崔承用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