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贯身一箭(2 / 2)
胡跌儿料到这汉子必有后招,见那毛皮斗篷呼啸袭来,抬刀向上一划,正好迎上那斗篷的来势,“刺啦”一声,短刀将那毛皮斗篷从正中划开,斗篷分作两块,从胡跌儿身体两侧擦身而过。那年轻汉子料不到胡跌儿手上短刀如此锋利,脸上一惊,见胡跌儿又朝自己奔来,大声道:“来的好。”忽地身子一矮,一只脚脱鞍,整个身子藏身到马匹的一侧,只留一副空马鞍迎着胡跌儿。
胡跌儿知道这是塞外草原上的骑士惯常的马技,自来中原之地却很少见到,今日见此人纯熟地使出,心中一愣,身子一顿。那马匹朝前纵跃一步,与胡跌儿擦身而过。便在此时,胡跌儿只觉日光下,远处一个光点晃了一下眼睛,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经为时已晚,一只羽箭携劲风而至。仓皇间,胡跌儿想故技重施,仰身后翻躲避,却仍是慢了一步,那只羽箭正中胡跌儿前胸,力道十足,直没进半个箭身,箭头从后背露出。胡跌儿被那羽箭的力道带动,本已作势后仰的身子直直地朝后倒去。“扑”地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胡跌儿睁眼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只觉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散去,寒意裹着整个身子。前胸的箭伤倒不觉的多么疼痛,只是心中的疼痛却无比剧烈,万想不到,自己竟在此地莫名卷入一场争端,更被对手一箭贯身而过,失了抵抗之力。而那大事……正思想间,那领头汉子的面容又显露在眼前。他骑马附身看着胡跌儿,脸上隐隐竟含了怒意,念念道:“哈乌尔怎地出手如此,竟射向要害,真是无用。”
胡跌儿不发一言,眼睛越过那领头汉子,直直地看向天空。清晨的阳光从层云背后射出,刺得睁不开眼睛。“真正可笑,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女子,自己竟落得如此境地,辜负了所托,折辱了使命。真正可笑,自己终究是个做不成大事的小鞑子。佟老大……敖胖子……我……”身上只觉寒冷,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光亮转而黑暗。
那汉子手指放到嘴边,呼哨一声。远处的丛林中奔出十几匹快马,马蹄翻飞,在雪地里溅起一阵飞雪。马嘶声中,那十几匹快马已经奔至近前。马上之人都身披了毛皮斗篷,帽兜裹头,只露着一张面孔,大都是二十几岁的精壮汉子。当先一人,年岁较大,总有三十开外,络腮胡须遮覆了半张面孔,手执长弓,显见正是方才箭射胡跌儿之人。
“哈乌尔,快些拿伤药救治此人,但愿你的箭没有射中他的要害,不然,实在可惜了。”那领头汉子对当先的络腮胡说道。
那名唤哈乌尔的汉子脸现诧异道:“您是要……”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小子的手段。你们在远处应该也已经看见了。”那领头汉子沉声道。
“好,我这就施救。”哈乌尔点点头,翻身下马,令身后一名汉子脱下毛皮斗篷,平铺在雪地里,又令两人将胡跌儿抬起,放在斗篷上,使刀划开伤口附近的衣服,露出那伤口。那一箭贯胸而过,伤势甚重。将两端箭头,箭尾使刀割断,伤口处撒上止血伤药,将那进入身体内的箭杆缓缓抽出。虽覆了伤药,随着那箭杆的拔出,那血水还是涌了出来,将前胸衣服浸透。哈乌尔尽数将伤药糊在前胸后背上,止住出血。
“现在只能先如此了,要救他性命,先要看他运气,若是伤了他脏腑,估计再难救活。若他运气够好,只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及要害,回到山庄,敷药休养,再寻汉医救治,应该可以恢复。”哈乌尔侧头对领头汉子道。
“行,那就上马,将昏倒的几人都带上马,先回山庄。”领头汉子面色阴沉,呼喝一声,打马朝前行去。
千里之外的bj城中,日正天晴。刺眼的日光照射着前几日的落雪,晃得那匆匆行走的路人紧眯着眼睛。
“田公,北边来信了。”东厂管事陈生走进东厂衙门的正堂,回身关闭上屋门,先躬身施礼,再凑到东厂督主田怀仁身前,悄声说道。
“关外来的消息么?”正在侍弄盆栽的田怀仁放下手里的活计,两眼盯着陈生,满脸期待之色地问道。
“正是。”陈生低着头应道。
“好消息,坏消息?”田怀仁昏花的两眼放着光亮。
“嗯,算不得好。那个……那个小鞑子没有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咱的人都等了大半个月了,掐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应该是到了,便是步行应该也是到了。可一直没有等到他。怕不是半路出了差错吧?”
田公面色凝重,回身做到正堂的座椅上,徐徐无语,许久之后方道:“从最初谋划这盘棋,本就处处险招,有此意外也在意料之中。我还是对那小鞑子有些信心,只要没有最终音讯,我们便不能认定事败。如今,唯有静静等待,以期他能给我们传来好消息。”说话的语气中,显露出一丝疲惫。
“也只有如此了。咱的人还等在那里么?”陈生躬身问道。
“让他们还等在原地,不问时日,不见人,不许他们离开。”田怀仁眼睛望着前方,口中唏嘘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