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入狱(2 / 2)
汤山一愣,脱口道:“就是黄小天,常唤作‘小三子’的,是我心腹,也能干事,过去这些事情,他大多参与了。”
范宪斗低头沉声道:“那小子啊,我知道他,是个得力的,哎,可惜了。”
“大人,你是……”汤山一惊,已经明白范宪斗的意思,心中一痛,继而竟隐隐有些莫名欣喜。忽地惊觉自己心底或早生出了灭口小三子的想法,只是隐藏在心底,并没有真的在脑中成形,毕竟很多事情都需小三子助力,而小三子平素本就是个不言不语的,总觉得能够令人放心。而此时听范宪斗说出,心中方才有了一块石头落地般的踏实之感。
“人不能留了。”范宪斗说着,叹息一声,朝门口走去。汤山揣着那般复杂心情,随在范宪斗身后,走出了厢房屋门。屋外,时已傍晚,日头西沉,只留下些微光亮映得西天上一片红晕。
“我不能与你同去了,让老赵带着我的信同你过去,天牢里自会有人照顾你。”范宪斗站在院中,两眼看着汤山,伸手朝庭院门口指了指。范府的侍卫老赵早备好马车,站在车前,看着汤山所立方向,仿佛已经等了许久。
范宪斗说罢,脸上掠过一丝伤感,转头看向天际,“去年中秋,正是在这院中,你要奔赴关内办差,我为你践行,哈哈,那时的场景仿佛如昨。哎,想不到今日……待大汗气消了,我等你出来,咱还在这院中,我摆上酒席,你我畅饮一番,为你洗洗这过往的晦气。”
汤山点点头,转身朝等在院门口的老赵走去。范宪斗叫住汤山,走到近前,低声道:“毕竟你是犯了大汗的忌讳,不能托大,还是带上枷锁,以防有人看到,说了闲话,传到大汗耳中,平白生出更多麻烦。”
汤山点头道:“还是范公想的周全。”
范宪斗将汤山送到老赵车前。那老赵朝范宪斗见礼,又朝汤山拱了拱手道声:“小汤大人,今日得罪了。”说着,从车厢里取了锁链搭到汤山脖子上,顺下来,锁住两手。原来车上竟早早准备了锁具。锁好汤山,老赵两手扶着汤山上车。汤山回身朝范宪斗躬身施礼,便上了车子。老赵牵上马缰,拉上车子,便朝门口走去。出了院门,吆喝声起,马车便自朝郊外天牢方向而去。
夜色降临,马车离去已经有半柱香的时辰,范宪斗仍然孤身站在院中,似有所思,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崔承用是晚些时候从大汗家奴莫正那里得知了汤山被大汗打入了天牢。
当夜亥时,崔承用还未入睡,已经洗漱宽衣,门房小厮在卧房门口低声禀报,说是大汗身边的莫正大人来访。崔承用便又穿好衣服,走出来迎接。
那莫正只身一人乘马车而来,见到崔承用,没等相让,便进到院内,自己回身将院门关闭,满脸堆笑抱拳拱手道:“深夜前来,打扰了崔大人,实在过意不去,只是事情紧急,总要当面向崔大人讨教一二,只得如此。”
崔承用满脸疑惑,抱拳道:“莫正大人何事如此紧急,更何谈讨教一说。”说着,伸手相让,将莫正请到正堂。
莫正回身看了看那看门的小厮,不再多言,便拱拱手,随崔承用朝正堂走去。
正堂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甚是昏暗。两人进来,崔承用从供桌下又寻出一根蜡烛点起,星星点点的烛火仍没有令屋内亮堂起来,那昏暗仿佛挥之不去一般。莫正回身将屋门关闭,嘴上轻声笑道:“崔大人,你真是节省,如此大堂,却只点上这样两根细烛。”
“能有烛火光亮就可以了,我小时候在乡下,天黑了便是黑了,哪里曾有什么灯火蜡烛,如今,已经是感念天地了。”崔承用念念说着,将手中蜡烛端正摆在香案上,回身伸手相让,自己在主位上坐下。
莫正又拱了拱手,便在凑近崔承用的身前侧位坐下。
“莫大人见谅,天色晚了,家里家仆都歇息了,后面炉火也灭了,不能为莫大人上茶了。”崔承用满脸歉意。
“崔大人说的哪里话来,我深夜到访,才真是失礼。”莫正又拱了拱手,脸上堆出笑意,“只是这事情有些紧急,只能这时候过来向崔大人请教,明日怕是来不及了。更何况,白日里人多眼杂,我也不便过来。”
崔承用两眼看着莫正,点头道:“莫大人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莫正起身,走到正堂屋门口,打开一道缝隙,朝外望去,见屋外寂静无人,方才放心。关闭屋门,方要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却莫名感觉身上一阵凉意,心中警觉,侧身转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猛然见那正堂角落里分明站立着一人。那人纹丝不动贴身立在墙角黑暗处,仿佛连呼吸都没有,竟如一件挂在墙上的家什用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