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四月草(1 / 2)
汤山正与耳目六儿屋内私语,却发觉屋门外有细微声响,心知是有人在屋外偷听,便悄声走至门口,猛地打开屋门。那屋外站着的却是汤山的小儿子小宝。
那小宝见屋门忽地打开,吓了一个激灵,抬头见父亲怒目相向,满脸惊慌,吓得后退了两步。
汤山见是自己的儿子,自也有些意外,怒声道:“你不在自己屋里玩儿,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宝年方六岁,平素最得汤山喜爱,此时见父亲发怒,便眼圈发红,嘴上诺诺说道:“我娘娘知道六儿哥哥来了,让我给他送一件贴身的衣服,我不敢扰了爹爹,便等在这里,等六儿哥哥出来。”
汤山低头见小宝怀里抱着一件粗布衣衫,便伸手拿过,沉声道:“你回自己屋里吧,今后爹爹与人说事,你不能在屋外,若有下次,爹爹定不会饶你。”那小宝便满脸委屈地扭身回后院去了。
汤山回到屋内,将屋门关闭。将那衣衫塞到六儿怀里道:“这是你家主母给你的,便拿着吧。”那六儿双手接过,抱在怀里,连忙地打千谢恩。
“先喝两口热茶,暖暖身子,歇息一会儿再走。”汤山伸手捻了捻六儿的破烂衣衫,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六儿手里,“你这衣服是该换换了,将你身上这身就扔了吧。”
六儿接过碎银,急忙躬身跪倒,俯身叩头道:“谢过爷,谢过主母了,这一身六儿穿的习惯了,还能蔽体。您赏得这一件,六儿仔细收起了,日日念着爷的好处。那六儿就先回了。”嘴上说着,躬着身子,将那茶盏放在茶几边沿,又躬身打千地撤步退出门去。
汤山点点头,目送那六儿离去,心中想着六儿送来的消息,疑惑滋生。不敢怠慢,便让侍卫牵马,自己一人乘马去内三院面见范宪斗。
汤山到时,范宪斗正在午睡,这是他每日里的习惯。汤山不敢打扰,便立在屋外等候。等了半个多时辰,侍卫传话说范公已经醒了,正等着汤山。汤山便急急进去,看左右无人,便俯身在范公近处,悄声将六儿传来的消息对范公说了。范宪斗皱眉道:“我这一个月确是没有给崔承用什么差事,若真如你所说,那定是崔承用自己的私事了。”
汤山点头道:“我这便去细查,看看那崔大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范宪斗点点头,低声嘱咐道:“此事定要慎重,崔承用是南边投来的高官,若是一旦处置不当,惊了人心,那对我们今后招揽南边官员定会有些不利影响。大汗对南投的官员甚是看重,你行事定要谨慎小心,切不可冒失。”
汤山点头道:“范公放心,我自会慎重,没有完全把握,十足证据,我绝不会轻易去碰崔大人。”
汤山又将晚上去见崔承用的用意、心思对范宪斗细说了一遍。范宪斗不置可否,也并没有什么建议提醒。听完了,只是点了点头。
汤山告辞时,范公问了句:“那凶犯的两条腿算是废了吧?”
汤山一愣,不知范公为何有此一问,低声道:“哈乌尔那两箭射穿了那凶徒的膝盖骨,也没有及时救治,定是废了。”
“那凶犯有无专门提到他的两腿要如何救治,及今后生活如何安置?”范公念念说道。
“这些……他倒是不曾提起。”汤山眼珠转着,低声说,“范公问这些,是……”
“没事,就是想起来,问一句。我都听说了,可惜了那凶犯的好身手,打的那一向桀骜的唐三里那般狼狈,便是哈乌尔也未必是他对手。”范宪斗皱了皱眉头,朝汤山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离了内三院,汤山又回了自家。嘱咐妻子不要打扰自己,便仰面躺在书房的竹椅上闭目养神。忙活了大半日,劳心劳神,实在有些疲累,本想着脑中再琢磨琢磨晚上与崔承用的会面,不知不觉却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傍晚。妻子走进来,见汤山醒来,便轻声道:“当家的,李三儿回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李三儿是负责入关查寻十老会蔡九尸体的头领。汤山从铁七口供中得悉十老会蔡九尸体的掩埋地,便派出李三儿乔装打扮,领着两人混入关内查寻。
此时,妻子说李三儿回来了。汤山心中一紧,猛地起身。他料不到这李三儿如此快便回来,心中想着定是中途生了变故。
“李三儿回来了,你怎的不早些叫我。”汤山一边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湿巾,擦拭着眼角,一边嘴上抱怨着妻子。
“看你睡得香甜,知道最近咱这里发生了大事,许多事情都落在了你身上,你近来辛劳,没忍心惊扰你。”妻子声音低微,仿佛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耽误事。”汤山将湿巾扔在妻子端来的水盆里,溅起了一片水花,将妻子的衣袖打湿。妻子放下水盆,想帮着汤山整整衣服,汤山心急,推开妻子的手,自己一边整着衣襟,一边走了出去。
“爷,晚上的吃食已经做熟,爷何时……?”
“你就放在书房书桌上吧,我吃完了,晚上还要出去。”汤山边朝正堂走,边说着。妻子在他身后答应着。
那李三儿立在正堂,见汤山进来,忙上前打千行礼,嘴上念着:“奴才李三儿,给爷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