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府(1 / 2)
吴王府,一座高大的五角亭里,一群身着朝廷一二品制朝服的朝臣,连带王府的众多门客都在这里聚集。护城河的河水在这这里汇流,形成吴王身后一片广袤的湖泊。
一个身着麻布短衫的老者安详地坐在湖边巨石上垂钓,对亭子里的歌舞声充耳不闻。离老者不远的莲花池子里,一个稚童赤脚绾裤,费力地薅着荷叶,他怕山里的老牛饿着,好歹来了一回大户人家的别院,怎么着也要带点儿东西回去。
瞥了一眼池子里被糟蹋的面目全非的莲花,吴王燕启祷心里一阵心疼,长安士人多爱莲花出淤泥不染,为了讨好朝廷一帮读书人,他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稚童被下人拿着树枝一吓唬,从池子里抱住一堆荷叶上了岸。
吴王心里庆幸,喝一口杯里的琼酿,挥手停下歌舞,柳腰罗衣的歌姬们纷纷退下。中山王笑着问右手边一直瞑目不语的印空道:
“佛家人四大皆空,实在有亏禅师。”
佛家人就算再清规戒律,也不至于几个舞姬也看不得。实在是昨日上山担柴,压伤了肩膀,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仆人敲门,两人相熟,对方就硬是生拉硬拽给请到王府,在席上坐着太久,伤口疼得难受,只能闭眼强忍着。
“殿下见笑了。”
“近日我去山里打猎,猎得一头灵鹿,胁生双翅,甚为凶猛,灵鹿所守之处,有一株千年灵芝,按照书上说的,灵芝乃是仙草,对修行人大有裨益,明日我就叫府上下人送到寺里去。”
印空行了一礼,说了些感谢的话。
对面席上戴着幞头,颔生长须、阔面眦目的男子一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喝道:
“稽老头子不在,和尚你可就是这里最会下棋的人了,来来来,陪老夫下一盘,来人,上棋盘。”
这个大概五十岁左的糙汉,便是叶元山,两年前苦战南梁,攻破城池又放纵手下城中劫掠,当时南梁都城大火蔓延了数日,天怒人怨。被皇帝贬为军中都尉,后来又因为在和北齐的战事上立了战功,又加封为骠骑将军。
印空不好推辞,坐在亭中和叶元山下起了棋。
坐在叶元山旁边看棋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岁的年龄,穿着一身甲胄,叶元山一落子,那年轻人就痴痴地笑。
之前每次和印空下棋,他十局里面也赢不了一局。当下有些心虚,又见年轻人笑个不停,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一拳打在那男子护心镜上,骂道:
“娘的,小子你笑什么?等会儿下不过和尚,我饶不了你。”
那年轻人还是笑着,那一拳的力气透过黄色的甲胄,年轻人没有感觉到多疼,至少比起北齐人的长枪,那就是跟闹着玩一样。
“前不久大将军虏获不少北齐娘们儿,就关在将军府后院,听说你没少去那儿下棋,这棋艺总该有些长进吧?”
此时引来众人哄堂大笑。叶元山也是一脸的羞,从耳根子红到了脸上。骂道:
“你他娘的滚远一点,怎么你一个威卫的将军,上不了战场,杀不了敌人,看老子封了官就眼红还是怎么着?”
众人还是一个劲地笑,叶元山将头上帽子正了正,也不管亭子里的笑声,专心看向了棋局。
亭子里正把酒换盏,一个穿着白衣的仆从走入亭子内。
“殿下,崇文馆学士余丘槽求见。”
吴王燕祈祷略一沉思。便让传余丘槽进来。
“这位大学士应该是为了校书郎刺驾案来的,此事可是朝野震动,只怕一时半会儿这风波是不会平息。”
坐在左席首座,须发雪白的老人面容平和,声音有些沙哑。
吴王府的主人,那个一脸书卷气的中年男子,两年前皇帝御驾亲征,他因监国有方,卓有政绩,而被颁旨封为东宫太子。
在封禅大典完成以后,将迎来他的册封仪式。此时,他看向老人的眼神充满敬畏,略一沉吟,说道:
“校书郎在狱中遭遇暗杀,据说是神羽司所为,可朝廷里支持封禅的大臣占据大多数,反对的也就户部那几个不知深浅的乡巴佬,还有几个成不了什么事的文官,整天无病呻吟,说什么劳民伤财,可他们哪儿有那本事节制神羽司?”
“人在岸上坐,鱼在水底游,,愿者上钩。”
老人提起吊钩,一尾红鲤鱼挂在勾上,不住地跳蹿。将那鲤鱼收进鱼篓里,收起鱼竿招手唤来童子,拉着童子的手,缓缓朝着亭子走来。
此时,崇文馆学士余丘槽已走入亭中,拜过了吴王燕祈祷。
老者将鱼篓放在亭外,拉着小童一起来到亭子里,余丘槽见老者神态安详,鹤发童颜,也不敢怠慢,两人相互见礼,各自落座。
吴王敬完一杯酒,问老者道:
“不知曲老先生对此事可有见解,不妨指教一二。”
老者毫无隐瞒之意,摸着颔下稀疏的胡须,娓娓道来:
“二殿神羽司,上殿紫殿,下殿红殿,紫殿大概有数百人,红殿更是曾一度多达数千人,二殿都由神羽将军统领,最后一个神羽将军,褚垣良在当年一征南梁后加封晋国公,在先帝驾崩后不久,皇帝颁布诏令,解散了神羽司,褚垣良不久后便悬梁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