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1 / 2)
穹曦见到尤歌之时,距离她接任圣女之位过去不到十年。
这种情况从没发生过,当时的尤歌才二十五岁,非常年轻。
非到不得已之时,没有送灵师愿意将这份血脉的痛苦传承下去,故而都是在生命最后的一两年里才开始感应寻找继承人。
尤歌偏不,有一晚难得睡着,做了个好梦,梦里有个小姑娘坐在池塘边采莲花,梳得精致的丫髻上也簪了莲花样的发饰。
醒后她让秀秀把陛下唤来,告诉他新的继承人出现了。
尤歌扔掉前人总结的修行法则,说他们琢磨的根本不对,继续练下去只会走火入魔。有她在,大道的修行根本不是问题。
她是对的,即便穹曦这样没什么资质的普通人,在她的指点下也同时修习了四灵道,及笄礼前,成为了让尤歌还算满意的修行者。
“那时候的尤歌已经很瘦了,我和她一起睡觉时摸到她的骨头都会觉得害怕,有我帮忙应付,她更加频繁的来往北境,前往神落城,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每次问她的时候她只会说: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可是到最后,在尤歌死了六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不知道她当年做了什么。”
穹曦不喜欢隐瞒带给人的陌生感,在她把阿文和易七月当做朋友之后,她找机会逐渐把自己的事情讲给他们听,她认为这是朋友之间应有的坦诚,可惜尤歌不这么认为。
阿文幼时见过尤歌,在南都的祭礼上,他会站在角落里,看祭台上的尤歌接受万民朝拜。
圣女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一直该是如此。
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直到他眼前这位圣女盘腿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边讲故事边用手指戳小碗里的花种,时间久了腿有点麻,便伸出一只用手捶捶,锤够了再换另一只。
“好好睡一觉吧,睡够了我们回南岸去。”穹曦道。
易七月揉揉干瘪的肚子,乞求道:“殿下,我看底下的鬼狼族态度挺亲切,能不能让他们送点吃的来。”
“饿着吧,我不是很建议食用他们的东西。”
易七月身子抖了抖,总不至于鬼狼族平日就靠吃人过日子吧?易七月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让人不适的画面,算了他宁愿饿着。
穹曦侧躺下面朝着小碗,两人离她远些并排躺下。
巨树里生长的木质地面坑洼不平,躺下的触感和荒原里的碎石差不多,非常不舒服,易七月抱着肚子继续小声嘟嘟囔囔,试图以此来抵抗饥饿。
阿文盯着穹曦的背影看,她混了灰尘的头发乱糟糟地打起了细小的结,之后打理之时头皮一定很疼。想了一会他觉得自己好像个变态,羞愤地转过身去,对上易七月的苦瓜脸,本想一脚把他踢开又觉得不是很厚道,最终选择闭上眼睛独自清净。
明明全身硌得酸疼,阿文还是睡着了。
或许是穹曦讲述关于尤歌的故事里太多次谈到了南都,或许神落城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阿文难得梦到了家,梦到了小时候。
梦里的他只有六七岁年纪,兄长姬明楚对着父皇讲解自己对典籍的见解,阿文偷偷地看记在手上的小抄,他认真背了一宿的,到头来只背出前两句。
画面流转,父皇携后妃皇子及文武百官去猎宫狩猎,阿文独自拿着弓箭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没人理会的阿文缺衣少食,在入冬后发起了高烧,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宫人照管,他迷迷糊糊想要喝水,一路爬阿爬爬到母妃宫殿侧面,意识都已经恍惚的他听到殿内悦耳的丝竹声和恭贺声,他们在恭贺姬明楚十二岁生辰。
阿文在那一瞬间清醒,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也没那么烫了。
不重要了,这个地方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真的不重要吗?
那他饮下离开的花印酒时为什么要哭呢?
隐约间有人在抚摸他的脸,阿文睁眼,看到穹曦在帮他擦眼泪,问他:“阿文,为什么要哭呢?”
阿文抹了把脸翻身坐立,身旁的易七月睡得很熟。
“我”他不知道怎么和穹曦去解释。
穹曦不追问,反而转开脸去看台外浩瀚的星空,“你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就好吗?你的逃离并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
“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存在过问题,就这样挺好,就算死在北境,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