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玉华堡，英武殿。
夜幕将至，众人纷纷应邀前来，此时英武殿已聚满了人。辛沐虽已知晓刺客是何人，却再想单独面对他一次，若能胜他，那是最好，若不能胜他，也不会让他逃出此处。于是对纳兰重德说道：“我可以揪出凶手，不过还请堡主答应我一个要求。”
纳兰重德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为纳兰金城报仇，即便有再难的要求，也势必要答应，客气道：“小兄弟帮我玉华堡如此，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见纳兰重德如此豪爽，辛沐也不再掩饰：“此前我曾与那个人交过手，稍落下风，不过今日还是想单独面对他，还请堡主与诸位不要插手。若不能胜他，自当再由你们处置。”
这要求也并非什么难事，方才纳兰重德已下令将玉华堡严密布控，今夜绝不会有人能逃离此处，便做成人之美，应允下来：“好！”
可底下人远没有纳兰重德这般明事理，见辛沐豪言竟要单独应对这凶徒，自当他是逞强，顿时嘈杂议论声四起。
辛沐之名，江湖早已知晓，可如此刺客能再玉华堡接连行凶，武功绝不再话下，若只是他单独面对，确实没有人看好。
听到周围传来质疑之声，辛沐倒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成竹于胸，他自信一笑，指着大殿门口处悬挂着的灯笼，对众人说道：“各位请看那边。”
众人目光一齐向他所指方向看去，就在这时，辛沐忽然出手，却没有人见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一颗小石子从他手中掷出，迅速如飞箭一般，正好击中悬挂灯笼的金丝线，灯笼坠落地面，堙灭。
世人皆知，玉华堡金丝线的材质，即便是双手用力拉扯，也未必轻易扭断，却被辛沐如此距离仅一击折断，其中内力之深，毋庸置疑。这一下着实令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就连纳兰重德也为之一惊。以前确有听说辛沐百发百中神功，今日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辛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转过身去问纳兰重德：“堡里近期可是每日皆有马车运送食材入内？”
“不错。”
这的确不是个秘密，自从堡里宾客增多，便有马车每日装满食材运送进来。关于这一点，外人可能不知，但堡内几乎是人尽皆知。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此事与刺客有何关联。辛沐道：“这其实是我刚刚不经意间发现的事情，运送食材的马车相较于一般的马车要大些，而且底盘更宽敞。我曾亲身试过，若是有人掩藏在底下，进出堡里，确实难以察觉。”
纳兰重德表情凝重起来，却并未言语，身旁的纳兰青枫问道：“你的意思是刺客是经过这样的方法进入玉华堡的？”
辛沐点点头道：“刺客确实是由此在堡内进出。”
这番话惊动了周围的人，原封抢先问道：“如果刺客真的是藏在那里，那赶车的车夫怎会没有察觉？”
“若是此二人早已有所串通呢？”
“这……”
没有人愿意相信玉华堡内会有人跟刺客勾结，可这就是事实。
这时，纳兰青枫厉声问道：“那赶车人是谁？”
辛沐眼神看向阿得，而后指过去道：“正是他。”
阿得躲在角落里听的切切实实，早已是惊慌失措，若不是在大殿之上严密布防，恐怕他早已想方法桃之夭夭。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那边，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根本不用再盘问，确信是他无疑。
纳兰青枫一个瞬步上前，揪住他的领口，将他拽至大殿中央，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也忍住了性子，呵问道：“我玉华堡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外人谋害我二哥！”
“小人一时见财起意，却也不知是有人要加害二公子啊！”阿得跪倒在地，眼泪鼻涕顺流而下，失声痛哭道，“若是小人知道有人要害二公子，就算给小人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辛沐走到他跟前，解释道：“他虽与人勾结，却也只是勾结了帮手，而并非真正的凶手。”
不远处秦忆文好奇道：“此话何意？”
这正是所有人都想问的话，又是帮手，又是真正的凶手，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辛沐道：“原先我们一直认为刺客只是一人，却忽略了他还另有帮手，前日易婉君已见过，冷夜前辈更是与那帮手交过手。”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易婉君与冷夜的方向，而后易婉君回应道：“不错。”
易婉君遇袭之事并未传开，除辛沐之外只有几人知道而已。辛沐将那夜之事全部说与众人听，此番包括纳兰重德在内，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谁也不曾想到，玉华堡里居然会有两个刺客。
见事有转机，阿得赶忙求饶：“小人实在是意一时鬼迷心窍酿成大错，还望诸位饶小的一命！”话毕，便一直不停的对着纳兰重德以及纳兰青枫猛磕头。
纳兰青枫眼神愈发凶狠起来，纳兰金城的面容在脑中一晃而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暴动，一把抓住阿得。
“我绕你的命，谁来还我二哥的命！”
众人还未缓过神，便已见到纳兰青枫剑锋染血，而后阿得身躯慢慢倒地。
聂引叹了一口气道：“等他供出凶手再杀不迟。”
“没事，青枫兄的心情我能理解。”辛沐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到众人跟前道，“他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可能并不知刺客的身份，况且我已知晓凶手是何人，并不需要他来说。”
大家都期待着真正的答案，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是谁？”
“方才我说的只是第二个刺客进出玉华堡的方式，我猜想他应当只是负责制造混乱与掩护，并未参与刺杀，所以在完成任务之后也就通过马车离开了玉华堡。而在这之前的第一个刺客，便是杀害纳兰金城他们三人的凶手。”
辛沐在殿内缓慢踱步，从衣兜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而后展示给众人看，道：“经过我这些天的调查，终于查清了一件事，我们所有前来玉华堡的人，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人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试问各位，倘若刺客是伪装成宾客进来，是不是选择单独一人的最好下手？”
清泉真人摸了长胡子，率先开口道：“有道理。”
纳兰青枫内心焦急无比，着急道：“那人是谁？”
“此前玉华堡总共三人遇害，分别是玉华堡纳兰金城，霸刀六杰段启明，金甲门路鸣。这三人乃是至交好友，想必这件事在场大部分人都已知晓。但还有个人，也正是他们的至交，恰好此次他是独自一人前来的玉华堡。”
有人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原本在殿内踱步的辛沐忽然停下脚步，正好站在辉山剑侠杜应升跟前，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肯定道：“就是你！”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话移向了杜应升，原本站在他身旁的人也纷纷避让，不知是要避免嫌疑还是怕他突然出手受伤。
还未等杜应升开口，辛沐接着说道：“原先我们都以为刺客是冲纳兰金城这四人前来，想要将他们几人一一除去，于是特意去找过他，让他小心刺客的袭击，却恰好忽略了他自己便是刺客本身。”
杜应升倒并未被架势激到，似与自己无关一般，非比寻常的镇定，镇定的让人害怕，这与刚刚的阿得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这似乎是一个职业杀手的本能，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依旧面不改色。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为什么是我？”
辛沐冲他摊摊手，笑道：“难道我刚刚说的那些还不够吗？”
杜应升依旧无比镇定，面无表情：“按照你这个说法，那么是不是我也可以说你才是刺客？”
辛沐轻蔑一笑，对此他早有料想，若想让他招认，可没有三言两语这么简单，问道：“既然如此，我想问昨夜你在何处？”
杜应升似寻常般应答道：“屋中睡觉。”
“昨夜堡里发生了一件小事，你不知？”
杜应升并未应答，这时祁月走过来，将昨夜之事解释道：“昨夜我们俩商量，一人在外假装遇到刺客，将所有人聚集到外面，而另外一人则是检查所有屋舍可有人未到场，如果有，那人必定是刺客无疑！”
英武殿内众人惊呼，原来昨夜那一阵折腾确实事出有因，而并非荒唐胡闹。
辛沐问道：“不知昨夜你为何不去？”
杜应升泰然自若道：“睡觉睡得死，安能听得嘈杂声。”
祁月气道：“分明就是在狡辩！”
辛沐道：“纳兰金城和段启明、路鸣、杜应升乃是至交好友，相互间想必了解至深，稍有不对劲便会被察觉。我曾问过明钰姐，在纳兰金城出事前一天，正是你们四人在一起饮酒，而后另外三人便相继出事。我想此番所来玉华堡主要是为了纳兰金城，另外两人则是因为发现了你的秘密才不得已除去的吧。”
杜应升仍旧不肯罢休，道：“你有何凭据？”
“如我所记不错，你之前可是最爱喝酒的，为何此番来玉华堡滴酒不沾？”
“喝酒误事，戒了。”
“好一句戒了，就想将事情完美的化解，可没有那么简单！”辛沐在心中暗自窃喜，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沈明钰缓缓开口道：“金城曾说，他们几人中，唯独杜应升不爱饮酒。”
杜应升身躯轻微一震，事前准备充足，对此人也是详加了解，却不料竟被辛沐摆了一道。
辛沐厉声道：“你不应该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杜应升不再言语，脸上表情也发生了变化，虽未慌乱，却掩饰不住紧张。
辛沐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鲜红的字“魅”，而后对他说道：“这个东西你肯定不陌生吧！”
杜应升见到此物，赶忙摸了摸身上，确实不见踪影，却不知他是何时从自己身上拿走。
这下再无辩解的可能，凶徒毕露，他趁辛沐不备，突然运功一掌打去。瞬息之间，原以为近距离这一击必能得手，却不曾想辛沐早有防备，忽然出掌硬接下了他这一掌。
可这掌力不弱，辛沐被击退几步，纳兰青枫见状正要出手，却被辛沐拦下：“方才和诸位说好，我与他单独交手，还请信守承诺！”
纳兰青枫紧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虽心中万分怒火，但愿意相信辛沐，只好静观其变。
杜应升当众卸下伪装，一身黑衣，一柄匕首，虽被围堵在此，但眼神依旧坚毅，气势丝毫不弱。
这张脸非常陌生，在场没有人见过，即便连纳兰重德和清泉真人这样老一辈的也不知晓，可能见过他这张脸的人都已死去。对于刺客而言，没有人见过，则是最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