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这一点祁月知道，辛沐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就目前情形而言，显然这三个人都不可能动手。”辛沐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迈着步子，眉头紧锁，时而低头，时而仰头，脑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良久，忽而祁月嘲讽道：“你怎么不说是你那个姘头？”
辛沐停下脚步，诧异的望向她：“姘头？”
祁月喝了一口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眉飞色舞道：“对啊，就是那什么秦忆文秦堂主。”
“如果说她有可能，那你不也是有可能？”辛沐走近祁月，坏笑的看着她。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下祁月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下去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埋怨道：“好啊你，还没有就开始帮着她说话了。”
“别闹了，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胡乱猜测。”辛沐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起来。这几日在玉华堡见过的所有人他几乎都想了一遍，可是，好像所有人都有嫌疑，又好像所有人都没有嫌疑。
听辛沐这么说，祁月自然能明白轻重缓急，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安静的坐在那，也想帮着想点东西出来。
“难道是原封请求玉华堡的援助被拒绝从而报复？”
“难道是凝雪城因为没能与玉华堡联姻而让冷夜痛下杀手？”
“难道是江南众人不满玉华堡领导地位而联合示威？”
无稽之谈，辛沐心中所想，并未言语，思来想去，愈发觉得不可能。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辛沐终于想起什么，对祁月说道：“据我所知，在东边，碧云庄有个死对头，叫做甄水宫。如果此次刺杀是以破坏联姻为主的话，甄水宫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话虽如此，可是此次婚宴，甄水宫并没有人前来玉华堡参加道贺。”祁月很是肯定的否决了他的推断，她虽出师门不久，也并不认识甄水宫任何一人，可她记性不错，在来的时候，就已浏览了所有宾客的名单，上面确确实实没有甄水宫的人。
听她这样一说，辛沐想想也是，这几日在堡内闲逛之时，确实没发现有甄水宫的人前来，不过这并不能完全打消他对甄水宫的怀疑。
“难道是暗杀团！”他嘴里小声嘀咕着，心里没底，所以只是怀疑，还不敢确定。
祁月倒是听的清楚，重复道：“暗杀团？”
这个称呼祁月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江湖阅历自然是没有已在江湖闯荡了三年的辛沐多，所以好多事情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辛沐开始向她缓缓道来：“暗杀团是十年前突然出现的一支神秘组织，专笼络一些为钱卖命的无情杀手，他们善于伪装，未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这十年间，江湖不少豪杰死在他们手上。暗杀团的杀手武功在江湖上也没多少人清楚，所以就连通天阁排名都没有他们的名字，不过这恰恰说明了他们的实力，一般能知道他们实力的，都已经死了。”
心里疑团被解开，祁月皱皱眉头，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照你这么说，那即便确定是暗杀团干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杀手下的手喽。”
“没错，在暗杀团之中，也不缺乏武功顶尖者。据江湖传言，暗杀团的头牌杀手实力可并肩于凝雪城的易垣痕，不过具体也就不得而知了。若此次刺杀当真是暗杀团所为，那动手之人，应该另有其人，否则以他的身手，纳兰金城将毫无还手之力。”
“果真如你所言这般，当真是暗杀团下的手，那受何人指使以及出于什么目的就是核心关键了。”祁月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辛沐点点头，这里面还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他深思道：“难道仅仅是为了破坏两边的关系？”
“死了一个纳兰金城难道真的能破坏两方的关系吗？”祁月脑子里浮现出仅知晓的江湖几方势力的分布来，突然想通些什么，紧接着说道，“也许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纳兰金城一人而已，现在玉华堡里这么多人，他们肯定还有别的目标。”
辛沐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对！”
“现在我们得了解刺客的目的，究竟是否仅仅为破坏玉华堡和碧云庄的关系，以及下一个行凶的目标，不能再让更多的人遇害了。”
辛沐道：“经此一事，堡内的防守肯定更加严密了，再想动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话语间歇，两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流朝房间内涌动而来，却无敌意。
“这是？”
祁月正疑惑，辛沐便笑着对他解释道：“这是原封的空灵净土，将功力大范围的覆盖出去，可以搜寻到功力覆盖范围内所有隐藏的杀意。”
祁月“哦”的点点头，不由得心生敬意，感叹道：“不愧为当世武功第一人，此等深厚的内功，的确无人能及。”
辛沐面无表情，淡淡道：“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招有没有效果，刺客既然有把握在玉华堡杀人，那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祁月倒是对此满怀期待：“那就要看他的功力能不能将隐藏在地底最深处的杀意给挖掘出来了。”
“嗯，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明日再议，这么晚了什么事也了解不到。”
“好。”
祁月正欲离开时，辛沐忽而想起些事情，赶忙上前，小声在她耳边说道：“目前刺客身份未明，究竟是否为暗杀团所为也未可知，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小心，现在整个玉华堡除了我和他，你谁也不要相信。”
“知道了。”话音刚落，随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辛沐的视野里。
祁月刚走没多久，辛沐便打开窗户，翻身而出，施展轻功飞速穿梭在屋外的竹林之中，最终停留在一颗最高的竹子上，皎洁的月光正照映在竹叶上，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是不是你？”他的声音响彻在整片竹林中，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轻点在竹上，目视前方，一袭青衣在月光下格外耀眼。
突然迎面一股强烈的气流涌上来，压迫却无丝毫敌意，辛沐正准备回应，忽然一柄银色的剑鞘从他的脸庞划过，直中他身后的竹干，随后整颗竹子轻微摇晃了一下，内力之深，毋庸置疑。
“我也知道不是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刺客。”
“没有。”男性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简洁但有力。
这是辛沐到玉华堡第一次跟他说话，也是两人分别三年后第一次交涉，他也没想到时隔三年后找他居然是为了这种事。可他还是比较失望的，原以为他一直在外面会看到些什么，现在看来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虽然我相信你的武功并不用在意这些，但很可能这次不止是一两个人，所以你也谨慎些，以免……”
“好，我知道了。”沈星寒答应道，阻止了辛沐继续说下去的意图。
“等这件事解决了，到时候我再找你喝酒。”
四周已是寂静无声，辛沐半天不见对方回应就知道人已经走了，无奈的苦笑，只得返回房间再好好捋一捋。
这一夜，整个玉华堡内所有人都没有睡好，不论是原本堡里的人还是一众宾客，都因为纳兰金城身死藏书楼而惊叹不已。
玉华堡，英武殿。
次日清晨，堡里侍卫们便将所有人唤醒，众人齐聚大殿之上，包括沈明钰。新婚前夕丧夫，这样的打击换任何人也接受不了，辛沐正好瞧见她呆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愁容满面，好似生了一场大病般憔悴。
坐在最上方的纳兰重德并未开口，可以看出，他神情凝重，几乎也是一夜未睡。
纳兰若誉走到他身前，先朝众人拱手做辑拜了拜，而后直接进入正题：“昨夜二弟金城身死藏书楼，刺客不知去向何处，在下将所有的问题梳理了一遍，有三点，第一，刺客是怎么潜入布防严密的玉华堡的，又是怎样脱身的；第二，刺客杀二弟的目的到底为何；第三，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大殿内议论纷纷，此时辛沐脱颖而出，他走上前，对着众人说道：“以玉华堡如此严密的布防来看，这刺客定然是堡内之人，而不是堡外之人。”
“没错！”对于辛沐的说法，纳兰若誉也表示肯定。
“其实我们可以做排除法，首先，金城兄确定是死于刺客的匕首与深厚的掌力之下，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这里所有修习巫术的人。比如说若誉兄，明钰姐，秦堂主，以及诸位修习巫术的朋友。”辛沐跟着自己话语的节奏，目光分别看向几人，顺便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似想从这其中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
众人听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的确修习巫术的人便不可能再修炼外功，所以排除嫌疑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后辛沐又接着说道：“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我在内。”
这一下可引起下面不小的骚动，只听到三言两语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话说的，是把我们都当成凶手了！”
“我的亲娘唉，谁有那么大本事能杀得了纳兰公子还不被发觉啊！”
“说不定凶手啊早就跑掉了，继续留在这里，等着你们抓吗！”
“凶手不可能跑的！”人群之中，不起眼的地方，祁月大声说着，声音将所有的非议都掩盖下去。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朝她看去，只见她毫不怯场，继续说道：“如果凶手只是为了杀纳兰金城一个人的话，根本没有必要选择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期，完全可以在这之前或者之后。之所以选择在这样人多的时候下手，正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单一的。现在玉华堡里各门各派的人都有，虽说布防严谨，却也避免不了鱼龙混杂，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地，下手不是正合适的吗？”
起初，大家对她还保持怀疑的态度，觉得一个未曾听过名号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懂这些，可这一番言论却让大家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再仔细想想她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并非无稽之谈。
“凶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破坏这次联姻，最直接的还是不想让玉华堡跟碧云庄联姻成功，所以很不幸的是，纳兰金城成了这次的牺牲品。其实我们只要知道破坏联姻收益最大的一方，就差不多能够确定凶手最基本的方向。”
“破坏联姻除了玉华堡跟碧云庄之外，其余几方势力都是有很大收益的，照你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都有嫌疑。”
“没错。”祁月眼扫四周，肯定道，“包括原封原堂主在内，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众人朝原封所在的方向看去，他微微笑着脸，非常平静，丝毫没有因为祁月的一番话而改变。
辛沐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再进行筛选，首先排除纳兰伯父和青枫兄弟，再者大家也都知道，金城兄的武功在通天阁排行榜上也能排到第二十四名，那么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在排名在他之前的人当中筛选。”
辛沐的眼神在众人当中一扫而过，仔细观察了众人的表情，继续说：“目前整个玉华堡武功在金城兄之上的人，排除之前几个人，还有原封原堂主，凝雪城的冷夜前辈，以及我。虽然我们都不可能动手，但并不是绝对的没有嫌疑。”
冷夜站在易婉君身后，背着手，听到这番言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好似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就在这时，底下传来质疑声：“你说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可能，那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呢？”
“如果在下猜测不错的话，凶手有可能是暗杀团的刺客，当然，现在还尚且不能确认就是他们所为。”
“暗杀团？”
“暗杀团！”
所有人听到这三个字，都异常震惊，其中也包括了原封和纳兰重德在内。
原封虽知道暗杀团的存在，却不知这件事情如何能联想到他们身上，问辛沐道：“为何有此猜想？”
这也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辛沐早已有所准备，向众人说道：“其实杀人无非有三种目的，第一为情杀，第二为仇杀，第三则是为钱财而杀人。在这之前，我已经问过了明钰姐和若誉兄，金城兄并没有情敌与仇敌，所以也就排除了前两种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为了钱财而杀人了。这些年以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暗杀团的刺客专干一些谋财害命的勾当，被害之人无不是江湖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金城兄的死，导致玉华堡与碧云庄两方联姻失败，也正好可以打成他们的目的。”
“有道理！”底下人听完辛沐这番话，都觉得有道理，无不点头赞扬起来。
原封上前说道：“如果说行凶之人当真是暗杀团的刺客，那么究竟是何人雇用他们的，这也是一个问题。”
辛沐肯定道：“没错，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将刺客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