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寄百草阁（1 / 2）

岁月如指尖的风，带着春天桃花的芬芳，吹得人如痴如醉，又不禁让人有些暗自伤感。

远离战火的地方人们置之世外，生活就像河里的水一般清澈缓慢，无忧无虑。

百草阁就在河边，两边垂着柳树，柔嫩的枝条轻轻触碰着河水，坐在树下的石亭中，陈晓欣眺望着河面，稍微有些失神。

“快四月了，你也该回去了，应该很多人在等你。”

百草阁的阁主是位道姑，身着灰色长袍，一根柳枝束发，面容算不上美，却也称得上眉清目秀。

此时这位阁主站在百草阁的灰色木门前，距离石亭十丈之远，声音平静柔和，恰似河中的清泉，流入陈晓欣的耳中。

她转过头看向那边，道姑一身灰袍在风中徐徐飘动，那稍显单薄的身躯却巍然不动，勾勒出优美的线条，陈晓欣都看呆了。

阁主双手持着一件白裙，是来送别的。

她的脸庞依然如初次见面那般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柳眉弯弯下那双如同清泉一般的眼中带着头一次的柔意，此时也盈满了春风。

“杨柳春风一盏茶，天下夜雨半月灯，晚辈还未参透这春水意境，实在是可惜。”

陈晓欣连忙站起身来，欠身一礼。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烟滕。

本是宋朝黄庭坚思念故人所作之词，这半个月来，她置身河边，看着水面，触景伤怀，改用其中一句，以抒胸臆。

“杨柳春风一……杯酒，天下夜雨……十年灯……”

道姑低声呢喃，抬起眼睛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陈晓欣已经走到近前，很是好奇道姑前辈为何凝望着天空一动不动，灵魂出窍了般。

她也转头凝望天空，只见白云依旧，千变万化，并无特别之处，于是靠在百草阁的栏杆上，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生怕破坏了对方的寂静。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若是真有酒，我又能与谁一饮？”

陈晓欣也望着天空，心中有些失落。

这片世界的天空和未来的那片天空没什么两样，风云都是过眼云烟一般飘渺无踪，春日的热烈包容着万物，呵，只是缺少了很多熟悉的人。

可是又想想，这么想也不会改变什么，大概时间的洪流里，总会有一天再次遇见，然后就像白云邂逅春风，擦肩而过也会再次触碰到一起。

百草阁的道姑已经修行多年，退隐红尘几十载，却没想到困扰多年的心结此时在这片春水杨柳之畔迎刃而解。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微笑。

依靠着栏杆低头不语的姑娘在春风阳光下仿佛一幅画，她双手抱着剑，一身灰袍在风中凌乱如深秋的落叶，就连额前那柔软的发丝都像极了这个西梁国最美的炊烟。

陈晓欣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抬起了头，正好与道姑四目对视。

那是一股笼罩了整个百草阁的庞大气息，寂静无声，压迫而来，河面的微波停止了，杨柳也不再用柔嫩的枝条拍打湖面，就连耳畔的风都静止了，天空的云也不动了，四周一起仿佛定格在了一刻，化为永恒。

陈晓欣抱剑的双手从胸前放下垂落在身体两侧，扫视着四周，开口道：“前辈，你这是止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