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金秘书之外（1 / 2）
庄强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继续说：“想清楚了吗？《盲探》目前还在和银河映像那边交谈，至于《超脱》，这个本子会拿到国外去拍，我们在国外有一家制作公司，我们跟着奈月，奈月又跟着几家大头，带着我们制作公司做了几个小项目，不说名气如何，至少在文艺电影圈里，有了一点名声，《超脱》在国外做，也让我们放心一些。”
“金秘书也不是非要你接的，虽然目前时间是有点儿紧张，可我们还是可以换个演员的。”
“我们俩也不需要讲什么空话。”
庄强如此说，陈榷便这般的回道：“金秘书既然签约了，我肯定是要继续的，没有谁逼我签约，这就是我想要演这个本子，”
“电影，嗯两个本子我都看过了，泾渭分明的本子，盲探已经有成熟的商业片风格，拥有各种标签，超脱这不是一个好演的本子，至少在我目前遇见过的，是第一，如若真的拍出来，这不是一部可以推荐其他人去看的片子。”
庄强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处理手边的文件，陈榷是他带的最轻松的艺人，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到底给陈榷撕到了哪一个本子？
“两个都选！”
庄强的笔一顿，慢慢抬起头看着陈榷，只听见陈榷继续说：“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朝着目标缓步前进，这正是我从本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
“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
“庄哥，您会答应我。”
庄强指着陈榷笑了，以前那个沉默着的陈榷形象此刻终于全部消散了，他没有想到原先会说上遵循公司四个字的陈榷，如今这般大胆，两个本子都想要，可陈榷没有反驳，就安静的看着庄强，等待着答案。
庄强慢慢停下了笑容，他手指敲打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有点太急了，小陈，你不觉得演员这条路上，其实走的越慢越好，那些往往出道就站在巅峰的人，如何结局，我看的太多了，你只有走慢一些，观众才能更看清楚你一些。”
“我其实不喜欢通背猿猴这个角色。”
庄强蹙眉道：“我如果早就知道你会因为这个角色一下子出名，我不会带你去云港，我担心的不是你的心态，而是当你开始出现在很多人的眼里，伴随着的是什么？蹭热度，是好的演技，是和薛兆邯、阿梁合作，这些会让你受到无比的关注，但只要你有一点失误，就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观众很奇怪，那些顶点就站在巅峰的演员，只要失误一次就会被骂，被群嘲，可那些一直演烂剧，演技也烂的演员，只要一次演了好剧，就会在任何地方看到赞美，这对吗？”
“这不对。”
庄强慢慢摇头，他指着陈榷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种可能，没有谁可以保证在一部影视作品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口碑，要知道当初《大话西游》几乎被所有公司拒绝，我们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出来惊呆了圈子里的所有人。”
“通背猿猴让你一下子不再透明，如果不是裴宁和莫循与你的热点在前，现在你不可能这般安稳。”庄强见陈榷想反驳，率先说，“我说的是网络上，能够在网络上打字的，一般攻击性都很强，能够随时在网络上打字的，要么是经济自由，要么是躺平人生，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躺平，没有谁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人忽然成为顶流，凭什么？”
“就凭借一个通背猿猴的角色？”
“就凭借炒cp？”
“还是和苏甜，一个自带黑料的？”
“buff加满，而且莫循和裴宁的粉丝更会带节奏，在这片网络的汪洋下，更多的节奏会从各路人那里来，这就是现实。”
陈榷一直沉默着听着。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一直努力接收着一切，从平常的生活观察，到网络上各种话题，陈榷当然知道庄强所说的一切，就像当初地盘已经划分好的云港，没有谁突然开始立山头，出风头，这不对。
脚踏实地。
庄强从以往陈榷身上感受到的四个字，如今更想把这四个字给陈榷。
可他不再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无所适从的陈榷，而是经历过很多剧组，见识到了这个圈子现实的陈榷，他摇摇头：“不对。”
“庄哥，你说的不对。”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否定而否定自己的路。”
陈榷的目光难以预料的坚定，语气更是难以预料的轻松：“热度与流量是没有谁可以预料的，我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一切。”
陈榷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它才是我演员道路的一切。”
“无关任何！”
“如果时间可以，那么我真的想两部一起，《盲探》，我自认为能力足够，《超脱》，我可能现在不行，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角色。”
“更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角色。”
“这就是陈榷！”
庄强严肃的眼神最终先软了下来，他敲了敲桌子，有些愤懑：“一个两个，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急什么”
他向后躺靠，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公司会先做《星际穿越》，《超脱》我排在了明年一月，《盲探》我排在了八月，你时间足够的，只是我希望未来的你，不会向我抱怨，当初应该拦住你的。”
“当然不会。”
“别急着高兴，这两部，你都需要试镜，杜导从来挑选的都是自己想要的演员，而《超脱》，试镜肯定会的，因为我们正在磨的导演，是一个个人风格很鲜明的，努力吧，小陈，不要让今天的这番话，成为日后调笑的笑料。”
盯着陈榷离开办公室的背影，庄强骂了一句臭小子，这个眼神，真像啊，像谁呢？像当初那个赵鹤，他说，庄强，我们去给予一个自由的未来吧！
陈榷离开庄强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可他还是没有离开橘子传媒。
他被赵鹤挥手叫去了。
去的不是赵鹤的办公室，而是顺着电梯向上，来到了顶层的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眼前是拔地而起的高楼，每一片玻璃上都倒映着城市的光，还有天际边落日的余晖，以及身后与，温柔的风，吹起了他们俩的衣角，拂过他们的眉梢。
赵鹤在陈榷面前拿出一根烟殿上，他轻轻吮吸了一口，燃烧的烟头冒出来的色彩像是远处落日的余晖。
陈榷一直没有说话，他坐在赵鹤旁边，吹着风，看着景，将在办公室里的疲惫一洗而空，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同庄强所说的话，他记在了心底。
“怎么不说话？”赵鹤嘴里吐了一个烟圈。
陈榷竟然不知道自家老板还会这个技能，脸上惊愕一闪而过，赵鹤见他惊愕，又在他面前吐了一个烟圈慢慢说道：“刚接手公司那段时间压力大，一天两包都可以，后来结婚了，她让我慢慢戒掉了，现在偶尔也会抽上一两根，只是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赵总这技能可以去参加比赛了。”陈榷讲了一句玩笑话。
赵鹤倒是笑了，只是之后盯着远处的城市又慢慢将嘴角放了下来：“我跟你讲过我以前的事情没有？”
陈榷觉得今天的赵总有往日的淡定，可淡定里有一丝颓废，他说：“庄哥说过几句，当初赵总您也是做过经纪人，只是后来接手橘子，一步步将公司做大。”
“经纪人，还有徐若，你知道吗？”
赵鹤现在提起来徐若两个字，嘴角也会不自觉的微翘，眼里流露出回忆之色：“她当时和你一样的，对表演热爱，难以想象的热爱和纯粹，为了一个角色可以在没水的地方待上五天，回来的时候，我见到她皮肤都裂开，可那双眼睛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光亮，当时我就下定决定，一定要让这双眼睛出现在电影的大荧幕上，让她的光，被所有人看见。”
“后来，我做到了。”
赵鹤语气一顿，欣喜化作了无奈，最终化作了平静，他又变成了橘子传媒的老板，那个冷静的赵鹤：“可她没有做到。”
“我说过了。”
他扭头看着陈榷，目光里是难以想象的犀利：“这个圈子里光鲜亮丽，诱惑太多，是个人就不可能动心，可每每到那个时候，我们都该想想自己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
“她忘记了。”
“我也忘记了。”
“赵总。”陈榷没有想到赵鹤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赵鹤笑了笑，伸手打断了陈榷的话：“我前些年一直在想，徐若会变回来的，因为她是有演技的，只要找到自己的初心，她会成为影史上留名的人。
她和谢傲的事，我早就知道，曝光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在曝光之后，当初那个举起奖杯，耀眼整个晚会的女孩，如今成为只会抱住其他男人手臂的女人，我不该从她身边推开，原来她始终没有长大。”
“还在越来越往回长。”
“小陈，你和苏甜的事情，庄强跟我说了，你确定你想要跟她在一起？”
赵鹤说的语重心长，陈榷却觉得怎么画风一变，像是很多狗血剧里，坏婆婆才会说出来的话语，可想到赵鹤对自己的照顾，他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鹤，有些话，他连苏甜都没有说过。
“想和她在一起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是从心底想要和她在一起，因为觉得心安，觉得舒服，觉得自在。”
似乎在惊奇从陈榷口中可以听到这般情绪外露的言语，赵鹤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我承认第一眼见到，她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俩相处也没有那么多的故事，有的只是如水一般安静流淌的相处，我喜欢这种感觉，在这个略显燥热的年代，我找到了同频的人。”
“《无间道》受伤，她来医院照顾我，只是一个引子，说到底是我已经想清楚，有些人，不该错过，这些时间也不该浪费。”
“我知道赵总您的意思是，可能会影响到我演员的路，因为没有这些热度和流量，可能那些剧本会将我摒弃在人选之外，可这样的剧组，我也不想去。”
赵鹤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能够讲出这些话来，他就不担心陈榷是恋爱脑上头的，他想的很清楚：“火，说到底是一种玄学，可拥有这些热度，能够让你少走一些路，我现在想来，这个想法有些太独断了，庄强说让你多走一些路，其实才是真的为你好，他还在向我抱怨，通背猿猴让你的步子迈的太大了。”
赵鹤笑了笑：“他似乎忘记了，你和苏甜的事情迟早曝光，会让热度缩水的，缩水的还有粉丝。”
“说不定在这之前，我就火了呢？”陈榷说了句玩笑话。
赵鹤却是仔细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现在的市场都在说劣币驱逐良币，可事实就是，劣币还在赚钱，良币赚钱的一只手都额可以数过来，所以公司现在对我们的三步走计划，其实有几位董事是持有悲观态度的。”
“可赵总您好像很坚决？”
“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的，不是吗？就像是电影，在有和奈月的电视剧计划之外，我还定了几个电影本子，其中一个投资很大，如若失败，可能咱们公司都会缩水，一下回到我刚接手的样子。”
“我可没有从您的眼里看到压力。”
赵鹤将点燃的香烟放在眼前，那余晖映在他的瞳孔里，他说话的言语似乎随着这烟雾飘荡在周围：“总得有人来做的，我想了大半辈子了，该做一部不一样的电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榷从赵鹤身上见到了一种悲壮。
“会成功的。”陈榷说。
“哦？为什么？”
陈榷自信的说：“就算这部电影失败，还有我，我会告诉所有人，赵总的眼光是对的，我很有自信，《无间道》会惊艳所有人。”
陈榷看过片段，赵鹤却没有看过，可赵鹤听见陈榷这般讲，竟然真的回了两个字。
我信。
“小陈，今天拉着你讲这些，也不是压力，只是告诉你，想清楚就坚持。”
留下这样一句话的赵鹤，拍了拍陈榷的肩膀，将烟头掐灭在阳台门侧的宴烟灰缸里，抽身进了大楼，只有陈榷看着余晖好一会儿才独身一人离开。
苏甜去找闺蜜吃饭了，本来是要陈榷自己解决的，可他忽然想见她了。
莫名的。
就像是那天从云港到上海。
他也从橘子传媒的公司，到了苏甜所说的私房菜的外面。
春雨，也有可能是临近的夏雨，忽如起来的磅礴，陈榷从出租车里出来时，是顶着大雨跑到私房菜的门外的，他没有去找苏甜，而是自己订了一个房间，点了一些菜，又要了一壶茶，自己解决晚饭，也是在等苏甜。
他没有想直接去到苏甜和闺蜜的聚会里，他只是说，结束聚会告诉他一声。
陈榷揭开口罩，让端菜的两位小姐姐多看了好几眼，似乎是认识他是谁，可说不上姓名来，临走到门口，她忽然说了tvb西游记，陈榷装作没有听懂，连头都没有抬，端起饭碗开始吃晚饭。
“你刚才说什么？”其中一个服务员问。
说出tvb的小姐姐摇头说，估计是认错了，他现在应该还在云港呢！
“云港？你是说那个叫什么陈榷，对吧？你不是他粉丝，连名字都记不住？”
“我就是喜欢他那个角色，我可是莫循的粉丝，他蹭热度，我可没有忘记呢！”
“那你刚才可不像是恨陈榷的样子，如果刚才是他，我看你好像想要签名和合照。”
“我可没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走廊离开。
陈榷自然没有听到这番谈话，可这已经说明陈榷如今在观众里的标签和欢迎程度，他现在正拿着手机看剧组传过来的资料，有场次安排，有剧组定好的拍摄地等，他看了一会儿，就关了，去看金秘书的剧本去了。
请搜索剧本的编剧恰好也是金秘书的编剧之一，另外一位也是橘子传媒自己培养的编剧，陈榷早就看完了整个剧本，不同于上个剧本聚焦于网络焦点，金秘书更像是两人喝着酒，悠闲走出来的喜剧。
是的，轻喜剧，一个男人为了留住自己的秘书，从而认识到自己的心，展开两人爱恋的故事，大多数偶像剧都是这样的梗概，可要做到不落俗套，才是真正考验编剧功力的，而这个本子已经充分说明两人的功力。
从家族集团底层做起的李英俊，回到集团主席的位置上之后，凭借其雷厉风行的手段将整个集团的利润翻了两倍，其威名不只是集团内的职员们从心里敬重，在外面更是如雷贯耳，大家对他的看法更多是眼光出众，思虑成熟，投资的计划往往是一环套上一环，手段不俗，冷漠强硬，私下里还患有绳索恐惧症。
这样的名字，这样的性格，病症还有背景，妥妥的龙傲天小说里主角模板，现在的观众很难喜欢这样的人物，可编剧却在他的身上加了一种逗比的属性，从而让主角的风格一下子接了地气，最要属的便是自恋。
可如何让自恋演出来讨喜，这就很考验演员的功力。
陈榷没有演过喜剧，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接这个本子的原因之一。
至于女主金美笑，作为李英俊的秘术，她的能力也是拉满，从工作到生活，几乎将李英俊打理的很好，让他很依赖，如果说两人从来经历的那次事故是起始，那么从李英俊认出金美笑开始，将她这样一个小菜鸟带在身边锻炼成为如今能力十足的微笑秘术的过程，才是李英俊爱上金美笑的原因。
剧情进展的也很快，直接从金秘书开始辞职展开，也是对应了剧名，金秘书为何那样，随后便开始了李英俊的追妻路。
多次拉扯，伴随着小时候经历的事故谜题解开，整个故事也迎来了结束。
陈榷直到现在还在想该怎么去表演喜剧。
喜剧演员在国内一直是个很尴尬的位置，因为有小品，有相声，有各种的喜剧形式，可放到了电影和电视剧里，就显得很另类，所以我们才说周星驰的无厘头显得很不寻常，前些年云港的功夫喜剧，僵尸喜剧也让人牢牢记住。
可近些年来，有喜剧两个字的，大多伴随着尴尬，有剧本的原因，也有演员的原因。
有些演员，观众一见到就想笑，有些演员，观众一见到就开始蹙眉，这个是天分，基本没有刻意改变的，可也有演员能够做到的，比如放开自己的表情和逻辑，可这个放开两个字就拦住了很多演员，由此造成了更多的车祸表演。
陈榷就是在找这样一个度，与其说是找度，不如说是在那片藏着刘建明的大海里，他要从中再造一个人物出来，他有能力，有心计，有坚持，也有风度，可私下里，他自恋，也有能力自恋，他可以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自己长相真好，也可以在会议室里严厉问责，这样一个鲜活的角色，需要陈榷花上不少时间，要说角色复杂程度，绝对没有刘建明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