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杀青2（2 / 2）
他回不了头了。
早已作出选择的他，回不了头，将内丹同万妖金丹都给了他的小鸟，如若没有了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师父，这个劫，我不过了！
回万妖国！
通背猿猴说完这最后一句台词时，给到一个背影，也就代表着陈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青了。
从剧组的枪声到来到这个世界。
从浴室到医院。
从内地到云港。
想要回去的念头一直存在，可要生活下去的想法也是事实，唯一的技能便是表演，他要感谢，也应该‘陈榷’为他留下那么一个轻松的开端，让他不必要从剧组的最底层最底层做起，听着周围断断续续的掌声，他自认为这一次剧组的表现还不错。
通背猿猴这个角色也不错。
“不要忘记明早出海，我们开车来接你。”
张卫健和黎耀祥甩下这句话就开始跟着剧组去往另外一个地方了。
赶计划。
这是剧组一贯的风格，不会为了谁而耽误拍摄，明天的休假也是因为拍摄场地的原因暂时休息一天。
连日紧绷连轴转的生活忽然静下来的陈榷有点不习惯。
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第一次什么事不想，什么事不做，只是躺着，连脑海里的声音这一天都安静下来，慢慢的他睡了过去。
恍然间，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回到曾经的香港的梦。
阿爸阿妈在电影院看到了‘陈榷’第一个大荧幕角色，看到了第一个主演，看到了拿下第一座奖杯，看到了结婚生子，看到了再也不是曾经的，一个崭新的陈榷。
香江落日的余辉下，伟仔与他一般，成为那个时代的最后的一行电影人。
他们就像是江湖里盛传的绝世高手，再难看见他们的身影，可每每都有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后半生过的很平淡，却很幸福。
这也许是陈榷所向往，所希望的生活，可注定这是他远离的生活。
走在梦里熟悉的沙滩上，天雀仔喜忧参半，这是他新学习的一个词语，看到对面走来熟悉面貌的‘陈榷’，天雀仔无声的笑了笑。
“怎么？第二次了，不习惯？”‘陈榷’说。
天雀仔转身望向大海：“没有人会喜欢除自己之外在自己梦里还是清醒的。”
“你应该说，没有人喜欢在梦里清醒，而且还有一个人一样是清醒的。”
“陈榷，你不会演戏，就算去到这里，真的可以像我梦里这样发展？”天雀仔问。
‘陈榷’一笑张开手说道：“为什么你不会认为这就是你离开之后的结局呢？其实你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了呢？”
天雀仔的眼神瞬间变得几分冷意。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陈榷’在天雀仔的逼人的目光下讪笑，可随即话锋一转道，“或许每次我出现在你的梦里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每次出现。”
“我需要你？”天雀仔嗤笑一声。
“因为你也会迟疑，也会迷惘，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做！”‘陈榷’并肩同他站在一起说道，“就像是上次你最后进了医院，体验过枪声之后的无边黑暗才会感受到生命的璀璨，你有劫后余生的兴奋，也会有失去家人朋友的痛苦，天雀仔，你从来不像你自认为那般的决断。”
波光粼粼的海面，天雀仔皱眉，他没有出声，因为‘陈榷’没有说错。
连退出社团都是在阿爸失去一条腿后，面对任何事情，只要沾上些许的情字，便再难决断。
“天雀仔，这次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你结识了张卫健、黎耀祥，有了朋友，认识了苏甜，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还有”‘陈榷’的一双眼睛像是可窥破天雀仔的心，他笃定说，“你真的喜欢演戏，喜欢光影中各种色彩斑斓的角色，你发现你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了，连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都越发少的回忆，你在害怕，你会忘记伟仔，可能有一天连阿爸阿妈都会忘记。”
天雀仔笑了，他摇头。
他的眼神幽深，落日的余辉尽皆在其中消融。
“不必否认，更不必承认，人本来就是矛盾的。”
“何况在我出现的那一刹那，你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陈榷’展开双手环顾这偌大的香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整个梦境就是最好的答案。”
天雀仔鼓掌，让‘陈榷’不由得看向他问：“怎么？我说的很好？”
“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天雀仔说。
“没有什么为了谁而活得更好，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至少还可以记住那些美好深刻的记忆。”
“看来这一次倒是不需要我像上次一样开导你了。”
天雀仔垂下脑袋，第一次语气不似那么坚定说道：“人往往都是说的漂亮。”
熟悉的手机铃声把陈榷从睡梦中吵醒，不是谁打来的电话，而是他定好的闹钟，除开张卫健、黎耀祥以及他的经纪人之外，他再难接到其他人的电话。
放下手机起身，打开床头灯，未曾拉上窗帘的窗外，此刻天色昏暗，陈榷半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下床进了浴室。
定好的时间是七点。
他洗完澡准备下楼吃早餐时，等电梯时拿着手机回黎耀祥的消息，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哈欠的声音。
“这么早？”
陈榷回完消息，转头便看见了戴着鸭舌帽的苏甜，贝洛茗跟在身后，素颜出门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可陈榷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昨夜未曾见到的闪烁繁星，他回道：“出海钓鱼是这样的，你准备去拍戏？”
“不像你，我的场次几乎隔开的时间很长很长。”苏甜揉着惺忪的眼睛。
电梯门开了，三人走入电梯。
“你很喜欢钓鱼？”苏甜问。
“还好，算是除了演戏之外为数不多的会的。”陈榷稍微想了想，如若不是阿爸曾经带着他，他也许从来不会接触钓鱼。
“会回来一条鱼都没有钓上吗？”
“可能你说的会是二师兄。”陈榷似乎想到了那副画面嘴角不由微翘。
苏甜从电梯门上看见陈榷的微微一笑。
轻松惬意，她好像是第一次见。
撑着电梯里的扶手，他站姿稍显随意，似乎是注意到苏甜看着电梯门上的倒影，他忽而转头盯着苏甜讲：“我就站在这儿，你直接看我不是更好。”
陈榷一下子凑近苏甜，苏甜撇过头的瞬间，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她的呼吸似乎都断了一下，细长的睫毛扑闪，其下一双宛若晚灯映照街角清澈透亮的眸子，她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若说可以，清冷华贵，却又宛若婆娑暖阳。
陈榷喜欢看她的小圆脸，也喜欢看她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苏甜，他看的仔细。
贝洛茗站在一旁，便是傻子也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
被这样一句话引得看向陈榷的苏甜以五秒极快的程度反应过来并移开目光淡淡说道：“谁看你了？你不看我知道我在看你？”
电梯刚好到了，陈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了句，确实。
走出电梯前，陈榷回头对着苏甜说：“晚上回来给你送你鱼吃。”
他的背影潇洒，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苏甜望着在电梯门逐渐关上而消失的陈榷的背影想道。
等到电梯继续向下，贝洛茗刚刚开口叫了句甜甜姐就被苏甜冷冽的眼神把肚子里的问题吞了回去。
电梯里的苏甜想着刚才陈榷的话，不由回忆起陈榷的一张脸，他的相貌清冷，比之幽涧昙花，让人心生惬意，想起他蹙眉，想起他半眯着眼睛，想起他微微一笑
苏甜赶忙摇头，将勾心夺魄的陈榷摇出脑袋，并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好好演戏，好好演戏。
走到餐厅的陈榷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餐厅里的人不多，陈榷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随意点了一些东西便坐着翻看庄强发来的剧本，《请搜索关键词》，庄强告诉陈榷这是职场爱情剧，或还许可以加上大女主三个字，因为从现在的剧情来看，基本是三位女角色的戏，庄强还告诉陈榷会进一步删除男一的部分戏，男性角色在里面就起到调料的作用，这在陈榷来看是这样的。
苏甜饰演的是女一，裴絮。
周语彤饰演的是女二，李弦。
刘心悠饰演的是女三，宋佳京。
陈榷的角色是女二的cp，薛城，一个同他现实职业一样，是一个演员，只是相比于陈榷，薛城跑龙套近乎十年，过了十年现实主义题材的生活，而后一头扎进了略微偶像剧的生活里，至少陈榷是这样理解的。
意外加入拍摄狗血剧《岳母为何这样》，被女二李弦注意到，而后一次街头拍摄的过程中，被李弦误会，擒拿加摔打，右腿受伤，然后由李弦送入医院，由此开始爱情的开端，若说唯一的戏剧点便是李弦凭借着全国第二大搜索公司的总经理的身份让薛城重新回到剧组拍摄火了之后，双方陷入的粉丝与偶像的关系里。
当陈榷看到在摆放手机的储藏室里接吻剧情时，他嘴里的绿豆粥似乎不香了。
“嘿！”
陈榷一惊，手里的葱油饼吧唧落在桌上，他放下手机转身便看见一脸得意的黎耀祥还有同样笑容的张卫健。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们俩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黎耀祥为刚才吓人的动作解释了一句。
“可惜。”陈榷忽然一句让在一旁坐下的两人摸不着头脑。
“二师兄应该还没有拍过吻戏吧？不能向你请教请教经验了。”
黎耀祥闻言笑容一僵。
“怎么？你下部戏有吻戏了？其实你这部本来应该有的，但导演说了，这是神话剧，最大的尺度仅限于拥抱。”张卫健说。
“你小心一点，吻戏也不是那么好拍的。”黎耀祥顺势说了一句，刚拿起一个葱油饼咬上两口便失去了吃饭的心情。
因为陈榷对着他说：“二师兄怎么占便宜了？不对，是被人占便宜了？”
听着陈榷打趣的话语，黎耀祥自是一笑：“我可看过不少了，有人有轻微口臭，本来没什么，只要拍摄前嘴里嚼口香糖就行，有一次忘记了，结果拍摄结束后，他口臭就传遍了，成为一大谈资。”
陈榷看向张卫健，张卫健点头说：“是有这回事，说不定别人没有口臭，可就是想要宣传造势一波，所以你还是商量清楚，其实可以借位就借位，甜的剧情也不一定接吻。”
“走吧，车在外面了，你还要吃？”张卫健问。
“那就走，我拿个葱油饼路上吃，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要吗？”陈榷问。
见黎耀祥摸了摸肚子，徘徊在桌边，陈榷直接拿上两个，拉住黎耀祥的手臂就往外走。
去到游艇的路上，黎耀祥为陈榷解释了一下关于在云港这边电影圈子里的各个派系，比如警匪电影的几位导演，比如武打团队，比如哪些是超一线地位的，比如哪些是有特殊怪癖的，陈榷问起薛兆邯，黎耀祥笑了笑，意思很明显，自求多福。
薛兆邯，人品好吗？
当然不好，欺压新人，片场皇帝，耍大牌，往往擅自更改剧本。
只有一点，他火，这些都不算什么。
《大师1》收揽十亿票房。
《大师2》十五亿。
《大师3》来到了二十八亿票房。
光是这一个系列，他已经超越国内大多数的演员，何况这只是大师的系列，他的警匪片更是经典，角色会给一个演员加成，而薛兆邯，他身上的加成可太多了，至少稍微陈述一句话，都是媒体编造，那这些就是编造。
陈榷不由得叹气，在《西游记2》剧组这般简单的拍戏估计难了。
“你放心，我听说有洪鹭在，至少在剧组薛兆邯不会太乱来的。”
张卫健所说的洪鹭是95年参演电影，凭借着喜剧动作片而后一路大红的大牌演员，属于国内动作演员另一座巅峰，只是从来很少出现在媒体前面，导致他的热度看起来是比薛兆邯低很多，可实际上的成绩，洪鹭差不了薛兆邯多少。
与薛兆邯各种差评不同。
洪鹭是面恶心善，剧组里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会受到他些许的照顾，他知道动作演员的不容易，毕竟自己也是最基础的武师出来的，所以他的名声一向比薛兆邯好上很多。
陈榷想着洪鹭与薛兆邯的两张脸说：“希望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张卫健说。
“可你也没有必要一条路走直吧？”黎耀祥望向窗外无奈的说。
充当司机的张卫健一脸疑惑。
陈榷看见外面熟悉的道路标志出声提醒道：“刚才该左转，不该直走的。”
“咳咳咳，放心时间来得及的”
游艇甲板上，海风呼啸，陈榷一手撑着铁栏，一手拿着钓鱼竿，然后愣愣看向黎耀祥说道：“二师兄，这就是你准备的装备？逗我呢？”
不过手臂长的黄色空心塑料的鱼竿，毛线般的鱼线以及磁铁的鱼钩，这明显是给小孩儿钓假鱼的玩具，再看张卫健和黎耀祥的手里是银黑二色交织而成的长细鱼竿，各个小的工具应有尽有，那才是专业。
“哈哈哈哈哈！”
配合上陈榷的黑色帽子，张卫健和黎耀祥笑的在甲板上打滚，陈榷趁着距离稍近的张卫健不注意，一下抢过鱼竿，顺便丢给他塑料玩具鱼竿，笑声戛然而止，黎耀祥立马起身躲到一边，压抑着抽搐的嘴角。
“谢谢大师兄！”
陈榷将鱼竿彻底拉开，上鱼饵之后，便甩干而出。
一气呵成。
动作潇洒流畅。
“有功底啊，天雀仔！”黎耀祥有样学样的撒开，只听见清脆的响声，鱼钩卡在了甲板另外一侧的铁栏上。
张卫健起身给他取下便听见站姿笔挺的陈榷说道：“谁钓鱼少，谁请吃饭！”
“那大师兄应该输定了。”黎耀祥将鱼钩洒下去说。
张卫健将塑料鱼竿放在一侧，然后回到船舱里拿出另外的钓鱼竿，只见比起陈榷两人手里的更显厚重和精密。
“鱼竿可弥补不了技术。”黎耀祥说。
张卫健撇过过回道：“巧了，我正想这么说，我可要吃最贵的餐厅啊！”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