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选择(1 / 1)
在我看来,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能真诚的活着。
--《瓦尔登湖》
本想大家聚在一起送别一下栗婷和多多,但栗婷怕多多闹情绪不想走,就悄悄跟每个人打了招呼。一早拖着行李箱等着周文庭送她们去车站,门铃响了,她连忙去开门,门外站着周文庭、何落意和随欣。
她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了:“不是说了别来送了嘛。”回头看看多多,小孩儿正撅着小嘴眼泪八叉地盯着他们。
随欣拍拍栗婷的手臂,冲着多多招手,多多像小燕子一样奔进她怀里:“老师,我不想回家,回去了都没有人陪我玩。”
随欣抱紧多多,这个小人儿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大人之间的纷争打乱了孩子们的世界,她对不起的除了父母,就是孩子了。
何落意也蹲下来,多多转过身扑进他的怀中,他一把将多多抱起来转了两圈,这才把她逗乐,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多多,要听妈妈的话,有时间落意哥哥和老师会去看你的,好吗?”
多多懂事的点点头,纵是再不想分别,她也清楚,自己和妈妈还是要回老家去的。只是这里的人对她和妈妈都太好了,尤其是文庭叔叔,落意哥哥和老师。
主要是这里她不需要去想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她不想回去整日面对家里的低气压,和大人们的唉声叹气,尽管每次他们都刻意回避着她,好像这样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其实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懂,她知道什么是离婚,什么是出轨,什么是坏阿姨,班里有爸爸妈妈离婚的同学,他们再也不能同时拥有爸爸和妈妈了,他们只能选一边,或者说只能被分给一边,总之小孩子做不了自己的主。
栗婷看着多多小大人儿似的眼神,心里难受极了,站在旁边的周文庭扶着她的肩没说话,默默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栗婷感受到了他的安抚和复杂的心绪,报以一笑没再说什么。
是啊,有时候,语言是多余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何落意送随欣回小区,她还要去上班,路上何落意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小心地问:“怎么了,舍不得她们是吗。我答应你,下次休假带你去宁波玩两天好不好?”
随欣扭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接着低下头继续沉默着。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凡凡,跟她拥有同样立体感的眼睛。那张小脸儿上经常露出不属于她那个年龄应该有的拘谨和小心翼翼,她知道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妈妈半夜会一直哭,她自己身上不能有伤口,因为妈妈会担心……
安老师说,你可以焦虑可以强迫也可以抑郁,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需要一个过程去疗愈。但是,你是一个母亲,尽量不要让这些去影响到孩子,减少对孩子的安全确认、反复检查和反复求证,在孩子面前要克制,不要表现出过度的焦虑。我知道这很难,可时刻记住你是有责任的。
那段时间安老师对她的随访较为频繁,因为他知道提出这个要求之后,随欣因为克制反而会在某种程度上焦虑会大幅上升,但是,这是她必须要去经历的。
通常强迫症患者,不停地去做强迫行为,是为了缓解内心强迫观念所造成的焦虑、恐惧等痛苦情绪。暂时的缓解的确会让他们感到舒服,但是下一次的强迫会以更猛烈的态势袭来,一次一次恶性循环,他们需要不停地做强迫行为来喂养内心的“毒瘤”,直到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堆积到顶端gameover,他们的生活会被强迫蔓延强占到每一寸领土,最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而只有接纳自己的强迫观念,选择行为,经历情绪,强迫症才有治愈的可能。也就是说强迫观念是闯入性的、无法控制的,我们要学会接纳。但是强迫行为是我们自己主动去实施的,我们自己是可以去选择的,我们可以选择去做,也可以选择不去做。
强迫行为,我们如果选择去做,如饮鹧止渴,会恶性循环。
我们如果选择不去做,会因为无法得到确认、无法求证、无法反刍、无法检查,而焦虑值飙升。当然以上的确认、检查、求证等都是明显过度和无必要的。但是,但是,这是让脓疮破掉的必经之路,当焦虑达到顶峰,请相信一定会向下拐恢复平静的。只要你定守住了这次“不去做”带来的难受,并且多次尝试之后,强迫症一定会有所减轻。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你选择长痛还是短痛罢了。
那段时间是很难的,安老师一直鼓励和陪伴着她,每当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发出的求救信息,安老师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复她,教她方法帮助她平静。有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去做强迫行为,去检查,去求证,她觉得很自责,安老师告诉她,允许,要知道,这并不是你的本意,觉察到了,下次更加注意就好。
虽然直到现在她仍然会有强迫行为的出现,因为这的确是一个顽固的疾病,但相比以前的自己,她已经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
她的追寻,也许是为了寻找一种可能,一种让自己更好的疗愈的可能,不确切是什么,她希望有一天,能内心强大的守护在女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