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4:争斗时(5)(1 / 2)
or8a-ep4:争斗时(5
一直躲藏在寺庙里的卡萨德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地躲避巴基斯坦士兵们了,那些外国友人的到来给了他抛头露面的正当理由。他还没等找到一个在确保寺庙基本安全的前提下脱身的办法,彼得·伯顿便不请自来并要求卡萨德继续配合自己的行动。
“你手里的定时炸弹到现在也没有派上用场的迹象,我怀疑他可能没什么用了。”伯顿毫不掩饰自己对卡萨德的失望,他以为卡萨德能拿出扭转局势的重要证据以调整舆论的方向,“是的,我们都知道合众国终于决定开始介入并不是因为多么同情比哈尔人,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个借口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伯顿。”卡萨德板着脸,他仍然耐着性子接待了伯顿,但这一次伯顿是别想指望卡萨德给他送来什么点心或饮料了,“我有我的麻烦,那些到东孟加拉来止损的人很可能找上我。”
“所以你当时究竟去伊朗做什么了?”伯顿确实对那些往事感到好奇,这关系到他将如何评估卡萨德手边可以动用的资源,“巴基斯坦人对你还算客气,仅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在伊朗的盟友应该和他们有着相似性。”
阿拉伯王子犹豫了一阵,他在考虑着要不要把那些和他们当前所面临的困境并无直接关系的消息告诉伯顿。小小的东孟加拉牵动着大半个世界的神经,与此同时人们已经忘记了在非洲、东南亚、拉丁美洲发生的更多的惨剧,这不是因为同一批人厚此薄彼或假装仁慈,纯粹是由于人的精力有限且头脑健忘罢了。“伊朗人的一些动作开始对轴心国不利,因而我的美国朋友们希望通过我去支持伊朗本地的一些富有影响力的教士……让那些人去提醒伊朗人记住他们的位置。”
“让我想想,三十多年之前这个平行世界的合众国好不容易才把伊朗从德国人那边争取过来。”伯顿点了点头,这下他全然明白了巴基斯坦人对卡萨德又敬而远之又提防的态度的来由,“这样做难道不会把他们推得离我们合众国更远吗?”
“不会,除非德国人放弃对伊拉克人的支持。”卡萨德忍不住笑了,他鄙视这些将他的教友们的命运视为棋子的强者,但有时候他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而且手段不见得比他所痛恨的人更体面,“你不必过问我在伊朗的事情,起码它暂时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风险……”说到这里,他及时地转移了话题,“比起开始追究我的所作所为,你更应该关注你的好盟友们,他们最近的行动越来越捉摸不定。”
彼得·伯顿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巴基斯坦人在得到了盟友的支援之后反而变得更加脆弱。合众国的志愿者们抵达东孟加拉之前,东孟加拉的巴基斯坦相关机构仍在坚持抵抗,大有和东孟加拉共存亡的架势;等到那些来自合众国或英国或澳洲的志愿者们真的出现在盟友们面前时,东孟加拉却仿佛一夜间变了个模样,只剩下了处心积虑要带着自己的财产从东孟加拉逃跑的自私鬼们。
时刻监控着东孟加拉经济的伯顿知道,巴基斯坦设立在东孟加拉的大部分企业已经成了空壳。几个月之前他或许会乐见其成,因为他正好可以借机接手这些企业从而壮大自己的声势、更有效地控制东孟加拉的一切;现在,他从商人们的行动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想成为最后的负责人,不想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成为失败者和被清算的对象,这和他能否平安无事地回到麦克尼尔等人身旁、能否享受到同伴们的赞美和褒奖无关,而关乎他本人的荣誉和欲望。
彼得·伯顿从来都不会是一个被他人愚弄的失败者。
“该不会……我国的表态让他们终于可以合法地向外转移各种财产了?”伯顿哑然失笑,他不想相信这个结果,“见鬼,原来他们甚至比我更加不相信自己能赢得这场战争。”
“他们确实赢不了。”卡萨德插话道,“在信仰的净土之上应该使用阿拉伯语,可他们却自以为是地使用乌尔都语而且还贬低孟加拉语……”
“喂,我说的不是这个。”伯顿一下子听出来卡萨德在和他打哑谜,但眼下他没有和同伴玩文字游戏的兴致,“我是说他们的速度太快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要把东孟加拉在短时间内掏空一样。以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东孟加拉很快就会在他们手里变成人间地狱。”
阿拉伯王子一本正经地看着经书,头也不抬地说:“你可以和他们一起逃走,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和别人丢到你身上的全部责任再甩给跑得比你们慢的人。伯顿,你可以尽管嘲笑那些人,但是一旦孟加拉人获得胜利,你在这里取得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而麦克尼尔没有办法帮你保住你的战果。”
“伙计,我放弃在你的世界里取得的一切时,并未有片刻的犹豫。”伯顿眯起眼睛,他觉得自己也要让卡萨德明白自己的真实立场,“我希望享受更美好的人生,而且你们也给了我继续过着那种生活的机会,但我知道这只是特例和幻觉——从本质上来讲,我所憧憬的生活方式和你们的理念是完全抵触的,只要你们占上风,任何旧日的承诺都不值得信任。”
“所以你死了。真神给每个人的手牌是有限的,而你过早地把它全都用光了。”
“没错,你也一样。”
两人愣了一阵,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卡萨德首先止住了笑,而后把自己最近在达卡搜集到的情报告诉了伯顿。从执掌东孟加拉政务的高级文官到基层的普通公共行政人员,从将军到普通军官,从富商巨贾到一般商贩,几乎所有人都在以自己的形式表示着对前景的不信任。那些早已行动起来的大人物们已经把自己在东孟加拉的全部财产换成了美元并保存在安全的账户里,而行动稍微慢一些的则只能求助于好心的外国志愿者们。
与此同时,更多的巴基斯坦士兵被调回到安全的后方地带,他们的工作既不是加固防御也不是维持秩序,而是趁机制造更多的混乱。西巴基斯坦方面下达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命令,虽然伯顿无法得知详情,他早就发现有些士兵在有组织地销毁纸币。本地的银行对此听之任之,那些套现了自己全部财产的职业经理人们只等着乘着专机赶赴大洋彼岸。
如此大规模的危机让伯顿原先的计划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冲击,他将不可避免地在这一轮逃亡狂潮之中成为最后的受害者。要是蒙斯克也有类似的计划,那他可就真的要大呼不幸了。
令人欣慰的是,阿克图尔斯·蒙斯克最近似乎没有频繁地接待来自外国的志愿者们,这至少意味着他们之间没什么值得商议的重要事务。卡萨德建议伯顿想办法窃听泰伦矿业公司的电话线路,但伯顿解释说自己的多次常识都以失败告终,而且并不擅长这种任务的帕克也已经明晃晃地宣布罢工了。
“我说,你想办法给他们增加些阻碍吧。”伯顿捏着手里的硬币,眼神飘忽不定,“这些家伙如果能轻易地从东孟加拉脱身,平民的信心也会在短时间内崩溃,到时候士兵也不会保持着继续战斗的意志。”
“金融上的事情,你比较在行。”卡萨德把皮球踢回给了伯顿,“只要你打上一场漂亮的阻击战,这些人就会知道他们忙着把自己的财产转移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了,可我看你并不像是想要这么做。”
“世界上对这事最在行的是我国,我还不想和整个华尔街对着干。”伯顿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你问我敢不敢抢这些人一笔,那当然没问题;可我并不能排除他们的行为背后有着更大的机构的保障的可能性……如果你多看看最近的新闻就会发现我们合众国的货币政策有些波动,这显然是为了应对新一轮危机的。这时候跳出去自作聪明地阻击他们,只怕会马上撞进国会山老爷的陷阱。”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成为最后的受害者,伯顿不遗余力地说服他的合作伙伴们保持信心、不要转移财产。他甚至在巴基斯坦士兵们忙着破坏平民正常生活所需的种种资源时劝说蒙斯克趁虚而入、接管已经失控的秩序,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事实上成为东孟加拉的主政者。虽然蒙斯克没有完全听取他的意见,那些已经把自身的存亡同周边治安绑定起来的泰伦矿业公司相关机构注定是没法轻易离场的。
如果阿克图尔斯·蒙斯克开始和外国志愿者们商讨从前线战区的设施中撤出人员、设备或是把设施整体迁移的相关事务,伯顿就有机可乘。他一直认为负责生物武器研究项目的幕后黑手要借着一个合法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把那些东西转移到东孟加拉的安全地区甚至是东孟加拉以外,只要这些人胆敢轻举妄动,伯顿就敢想办法通知麦克尼尔及时前去拦截,到时候那些东西全都是他们的——顶多再分给夏普敦公司一部分,反正埃贡·舒勒和岛田真司会从中做些手脚的。
放眼东孟加拉的乡村地带,秩序基本荡然无存。大部分农村地区居住着孟加拉人,这些村庄在巴基斯坦军队起初开始大规模镇压时成为了某些不守规矩的士兵们的重点关注对象。随后,孟加拉人的广泛抵抗又使得许多村庄招来无妄之灾,那些彻底放弃了幻想的村民们不得不尝试着自卫。没过多久,整个东孟加拉就被成千上万个被迫武装自卫的村庄分割开来,孟加拉人和非孟加拉人杀得难解难分,而忙于围剿孟加拉人抵抗组织的巴基斯坦军队除了对部分过于显眼的目标进行打击之外也并无恢复秩序的短期目标。
要不是麦克尼尔在和伯顿的交流过程中得知蒙斯克在伯顿的哄骗下涉足了这一领域,他准会因为有人和白袍大斋会争夺恢复平民组织自我秩序的工作而感到惊讶。伯顿对他解释说,这只是让蒙斯克越发难以脱身、最终要为东孟加拉的一切甚至是伯顿本人吃里扒外的行为负责的一个诡计而已。
“听上去很有挑战性。”斯塔弗罗斯跃跃欲试,“我们应该成为恢复秩序的那一方,孟加拉人会记得我们对他们的恩惠。”
“也许你该让你们的那位上师派来更多的信徒。”麦克尼尔面对着乱局犯了愁,他一方面担心鱼龙混杂的白袍大斋会信徒降低斯塔弗罗斯对局势的掌控力并间接地导致他们的小秘密曝光,另一方面又因为巴基斯坦军队和那些外国志愿者们最近的一连串破坏行动而由衷地为前景感到悲观,“他们在到处摧毁一切、要把一片焦土留给自由的孟加拉人。仅仅修缮基础设施是不够的,仅仅为平民提供救济食品也不行,这里的一切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