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0:躯壳(1 / 2)
or8a-ep:躯壳
迈克尔·麦克尼尔给彼得·伯顿倒上了一杯咖啡,而后动作迟缓地坐在椅子上。随着头顶的灯光变得逐渐柔和起来,他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下来。虽然伯顿称得上是队伍中最沉迷享乐的人,这家伙的审美在某些场合偶尔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有一个问题值得我们重视,迈克。”伯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他对麦克尼尔诉苦说,自己先前由于生活所迫已经被迫戒烟许久了,“在8号平行世界的冒险过程中,被困在战场前线的我们和处于城市安全地带的舒勒等人长期失去联络,而且几乎成为敌人。虽然我们先前为此准备了一些预防措施,然而这些手段在通讯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下全部失效了,事实上我们几乎是靠着李林制造出的种种巧合才勉强聚集到一起的。”
“我反而相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遇到类似的困境,伯顿。”麦克尼尔反而镇定了许多,尽管他差一点就丢掉了性命,“李林在试探……不,他不需要。他本就能感受到我们的极限,因此才为我们特地挑选了这样的考验。”
一直以来,包括麦克尼尔在内的众人都试图揣测李林的真实意图。一旦他们看破了李林的用意,就可以据此制定一些更有针对性的方案。当然,从理论上来讲,这些方案大多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李林大可以临时调整他们即将前往的下一个平行世界或是与他们相遇的对手。
不过,麦克尼尔坚信李林不屑于那么做。他是所有人当中第一个与李林接触的,并且从李林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对方隐约对凯恩的庇护。既然凯恩多次死而复生,那个邪恶的光头伪先知若是当真有些不可思议的近乎神灵的守护者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但他不会承认凯恩那虚伪的正义,更不允许凯恩以救世主的身份被世人铭记。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哪怕将世界付之一炬,他都要回去改写既定的历史、将nod兄弟会及其一切消灭殆尽。
“李林……不在乎这一切。只要我们能完成他的考验,他一定会如约兑现承诺,哪怕结果远非他所愿见到的。”麦克尼尔给李林目前的用意下了个结论,“所以,他不会真的让我们以后都被一群掌握着魔法的怪物追杀得疲于奔命,也不会真的一直让我们处在彼此直到冒险彻底结束都很难取得联系的环境之中。”
“那么……”伯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麦克尼尔把李林想象得过于友善了,“这一次又该怎么解释?”
“这是他给我们设置的极限。”麦克尼尔不假思索地答道,“他知道我们的极限所在,因而安排了对我们来说虽然难度极大但只要拼命去争取机会就能生存下来的考验。7号平行世界和8号平行世界的挑战者都有能力轻而易举地把我们消灭,但他们没有,这说明李林的本意不是让一群能上天入地的超自然怪物来追杀我们。同时,鉴于他并不是那么喜欢被我们看破规律,持续地安排掌握一定程度的超自然力量但又对我们持有善意的挑战者无疑降低了我们完成考验的难度……”
总而言之,麦克尼尔倾向于认为他们以后再也不会碰到类似德古拉和大岳丸——他们是从岛田真司口中得知这个名字的——这样掌握某种超能力或魔法的对手了。这些挑战者确实能在满怀恶意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们消灭。
对此次冒险的总结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团队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把失败的责任归咎于通讯不便。帕克着重强调,虽然伯顿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但麦克尼尔和伯顿在前往巴西时无法和他人取得联系一事在事后看来是灾难性的。倘若那时众人都能及时集结起来并用自己的方式为起义军效力,也许这场对抗整合运动的战争还有不少胜算。
“比如说,我们可以把舒勒和博尚安排到南里奥格兰德去监视那群叛徒。”帕克补充了一个思路。
“但在1932年7月的时候没人知道南里奥格兰德会突然倒戈——”卡萨德冷笑着,他直称帕克在异想天开。
“所以说,你们难道都没有注意到曼努埃尔·利马以前是南里奥格兰德的州长吗?”被同伴们的争吵弄得头昏脑涨的博尚抱怨着,“从他最后的所作所为来看,我们本该有另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直接联络利马、说服他和我们配合着把各自阵营里的激进派铲除掉,这样一来战争可以更早地结束,而整合运动带来的危害也能被及时地铲除。”
“算了吧。”斯塔弗罗斯苦笑着,他和麦克尼尔一样差一点在阿拉瓜亚河边丢了性命,“如果不是在战争中通过出台各项法律和及时招揽投降派、避免大规模报复从而积累了足够多的势力,曼努埃尔·利马是没有办法和以西结·查加斯抗衡的。你的话就像是指责我们没有在世界大战刚正式结束不久后的1919年去组织疲惫不堪的联军攻打俄国一样。”
就算他们做更多的反思,改写历史终究是不可能的。在对此次失败的主要原因进行了讨论后,麦克尼尔转而要求伯顿对下一个平行世界的特征进行分析。这一过程离不开其他人获取到的情报,尤其是岛田真司和斯塔弗罗斯在和宇治孝康接触期间所掌握的那些内幕消息。
与此同时,试图用自己的方法预判下一个平行世界主要特点的并非只有伯顿一人。埃贡·舒勒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提出了一个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想法,就连伯顿也觉得这种结论完全不符合舒勒的风格。光头的瑞士学者指出,他们在前往8号平行世界冒险之前做的准备过于充分了,因而李林才会把他们丢到一个通讯十分不发达的时代以便让那些准备全部化为乌有。
“这样看来,李林也学会临时作弊了。”岛田真司不置可否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单,他在完善从上一个平行世界提取到的一些重要理论和经验,“你无非是想说,我们的事先准备没有任何意义。”
“并非如此。”舒勒摘下眼镜,严肃地看着战友们,“我……这样说来可能有些复杂。我仍然认为我们的提前准备工作是必要的,因为李林已经向麦克尼尔表示过他没有兴趣故意去选择和我们的预判完全相反的内容。”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千万个荒唐的念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们所做出的全部预判带来的优势不会超过某个限度,而且我们会在某个时刻所做出的预判的准确性也一样。”
舒勒把同一段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希望同伴们能理解他的想法,然而他的做法起了反作用。就连岛田真司也听得云里雾里,更不必说其他人了。试图从舒勒的角度理解问题的伯顿结结巴巴地说,舒勒的意思或许是他们所做的一切本来就在李林的预料之内,就连某些自作聪明的对策也是如此。
“他怎么了?”又一场会议结束后,伯顿请麦克尼尔到自己的房间里继续商讨事务,希望能从麦克尼尔口中了解到舒勒最近的变化,“我当然知道他要试着用他的方法来总结规律……可是这也太晦涩了。”
“我们在德国完成收尾工作的时候,舒勒似乎产生了一些危险的想法。”麦克尼尔只好把一切和盘托出,“准确地说,他认为我们的世界已经被别人用某种方式人为干预过了——不是自然发展的结果。”
“这很合理,迈克。”出乎麦克尼尔意料的是,伯顿并不因此而感到惊讶或认为舒勒突然发疯了,“有时候我自己也在想,为什么人类的历史会在某些关键时刻存在如此多的巧合以便保证它能向着一个特定的有利于更多人的自由的方向发展。也许有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访客前来书写过我们的历史,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正如我们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平行世界的信息而只会被不同平行世界的人们视为既定历史的一部分那样……我们的历史里,也许就有那么几个瞬间是外来者铸就的。”
麦克尼尔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和伯顿都有无数种方式来解释这一切,例如将其概述为神的力量。李林的出现不仅没有断绝麦克尼尔对上帝的信仰,反而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努力会让他更接近光明。如《圣经》中记载的那样,撒旦也不过是上帝的仆从而已,那么李林也不会例外。
“但他最近确实陷入了迷茫之中。”麦克尼尔抛下了心头的疑惑,他盼望着舒勒和伯顿能从不同的方向预判他们即将面临的危险。对8号平行世界的过多分析是不必要的,至少目前大部分人已经同意了麦克尼尔关于它的特殊性的结论;即便如此,他们仍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投入下一场战斗中,“他开始有些相信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乃至于每次做出的决定都是被李林安排好的,彼得。这对舒勒来说是很不正常的想法,因为他直到目前也没有试图把这一切归于神的伟力。”
“哦,那么他现在向上帝屈服了吗?”伯顿笑了,他不太相信舒勒会轻易地改变本性。
“当然没有,伙计。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人们的误判中的失误都来自于信息不足,只要信息足够多、处理信息的手段足够高明,人人都能预知未来。”麦克尼尔也笑了,他回到椅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开心地畅饮起来,“李林在他眼里是一个通过读取我们的行为模式来预判我方下一步行动的超级计算机。”
也许这确实是一个天才的想法,麦克尼尔想着。这样一来,他们反而不必担心李林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彼得·伯顿列出了一些可能对于分析下一个平行世界的特征有帮助的情报,其中的重点是岛田真司在和宇治孝康的谈判中提及过的恶魔的特征。从总体上来说,恶魔是死去的或活着的人类化成的怪物,而这些怪物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要依赖人类或人类制造出的其他躯壳才能活动。
岛田真司和斯塔弗罗斯在回忆往事时也引用了宇治孝康的说法。
“对于他来说,这一条特征是字面意义上的。就是说,宇治孝康在下一个平行世界所要对付的敌人会具有这种特点——不管是属于那个平行世界本身的还是属于他的挑战者的。”伯顿记下了自己的思路,同时没忘了让麦克尼尔参观他凭着印象复现出的种种收藏品,“而对我们来说……它的指向性不那么明确,而且可能是抽象的、概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