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P5:整合(18)(2 / 2)
爱德华多·萨尔加多上校的第十步兵团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进攻第四骑兵团的先锋部队。同样不想在山区里跋山涉水的萨尔加多上校为自己接到了夺取塞萨尔的任务的窃喜,这下他终于可以用最小的损失从卡尔多苏上校那里赢回一局了。上一次,他的老同学给他创造了一个不得不做出对敌人有利选择的场景,而这一次——
等一等,现在的情况和上一次似乎没什么区别。
塞萨尔南侧的道路一共有两条,一条经过河岸,另一条经过第四骑兵团指挥部驻守的高地,而其余的道路则位于北侧和东侧——联邦军还没有办法从那些位置迂回。打算尽快把第四骑兵团逼入绝境的萨尔加多上校便不紧不慢地命令手下沿着最近的直线道路进攻塞萨尔,他看得出这条路线附近无险可守。
然而,等到联邦军士兵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塞萨尔前方时,他们傻眼了。本应平坦的道路被人为抬高了些许,从而形成了层层叠叠的阶梯,而共和军的防线正沿着阶梯设置。首先抵达塞萨尔的十三名联邦军士兵在确认了敌军加固防线和改变部分地形的事实后就遭到了敌军的重点照顾,只有5人活着逃回后方并把情况告知了上级。
接到手下的报告后,萨尔加多上校只是稍微为自己没能尽早设置好炮兵阵地而懊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意识到晚些架设炮兵阵地说不定更好一些,因为藏在高地附近的共和军炮兵在他的炮兵部队向着塞萨尔进行了两轮炮击过后便迅速地锁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未能料到敌军反应如此迅速的联邦军炮兵们被炸得血肉横飞,他们手忙脚乱地把炮弹挪开,免得让整个阵地都成为超大号火药桶。
但是,联邦军的炮击仍未停止。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联邦军士兵加入到了对塞萨尔的围攻之中。被麦克尼尔委以重任的尼克·西摩尔·帕克将劳动营的大部分机枪集中在正面战场上,试图封锁敌人的进攻路线,他对敌人的火力压制起初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从塞萨尔南面阵地上各个方向围攻过来的敌人不得不面临着一个尴尬的事实:当他们这些已经进入了战场的士兵们在宽阔的阵地上忍受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时,后方拥挤在道路上的战友们仍然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好哇,一口气把他们全都赶出去!”兴奋的帕克站在阵地前沿,他身前的机枪不断地向外喷吐火舌,在河岸和树林里留下了一条象征着死亡的不可逾越界限,“……都给我顶住,顶住!”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右侧的弹药箱,那里应该还有厚厚一叠子弹。等等,他可能记错了,现在他只能依靠他手头仅剩的弹链了。对子弹消耗情况有清醒认知的帕克咬紧牙关,期盼着敌人的进攻能早些停止。
猛烈的还击没能阻止敌人的脚步,那些不知被什么驱使着的联邦军士兵们依旧在稳步推进。流弹有时只是从共和军士兵们的头顶划过,有时却会不偏不倚地击中他们的脑袋或胸口。又一名机枪手倒下了,前去接替战友的新机枪手刚扑到机枪面前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夺取了性命。目睹这一切的帕克除了无能为力地大吼大叫之外,别无他法。很快,他就不得不认真地考虑撤退了,不然他也会在不久之后加入亡灵的行列之中。
待到守军的防御稍有减弱,蜂拥而上的联邦军向着塞萨尔涌来。纵使麦克尼尔有三头六臂也没法护得镇子周全,敌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找到了缺口。在塞萨尔南部的边缘地带,有一个排的联邦军成功地攻入了镇子,并试图在镇子中建立起一个稳固的据点。还没等他们以自己占据的房屋为中心封锁附近的街道,一支疯狂的共和军敢死队便把他们堵回了屋子里。为首的那白人壮汉有着奇怪的莫西干人发型,他端着一挺轻机枪冲在最前面,把还没来得及逃脱的敌人打了回去。
头破血流的敌人顽强地占据着那几栋屋子,仍在负隅顽抗。见此情景,伯顿不慌不忙地让其他人退后,而他则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接近了房屋并开始放火。逐渐蔓延的火势迫使敌人撤出房屋,而每一个仓皇失措地逃跑的联邦军士兵都成为了共和军士兵的枪下亡魂。
5月6日上午,以第十步兵团为主力的联邦军使出了浑身解数,仍然未能攻入塞萨尔。他们在镇子外围丢下了六百多具尸体,而后狼狈地暂时后撤。与此同时,第四骑兵团对塞萨尔的守军进行了增援,并出其不意地玩起了他们最擅长的把戏:从山林里袭击敌人。卡尔多苏上校仅存的骑兵部队以出神入化的灵活攻势扰乱了联邦军,使得敌人始终无法在战线上的关键节点集中兵力。
“也许我们能够坚持到明天。”前来向麦克尼尔索取炮弹的斯塔弗罗斯把其他阵地上的情况告诉了对方,“但是我军的弹药会在明天的某个时候消耗殆尽……而且我们无法预料敌人会在晚上玩什么花样。”
“他们在短期内不会再使用恶魔了,除非他们想被刚成立不久的世界华击团联盟(lof列为立威对象而重点照顾。”麦克尼尔指了指附近的一座小屋,让斯塔弗罗斯自行去找人搬运炮弹,“斯塔弗罗斯,快把补充进来的增援部队都送到缺口上。我们不能让敌人这么快地攻入镇子内。”
愁云惨淡,阴沉的天空在共和军和联邦军士兵们的心中都投下了一道阴影。在这道确保共和军第11师(至少是位于阿拉瓜亚河东岸的那部分能安全撤退的最后防线面前,曾经参加过平定圣保罗起义之战的联邦军第1步兵师遭遇了他们迄今为止所见识过的最激烈的抵抗。如果说圣保罗州的平民踊跃参与到抵抗他们的战斗中也仅仅是让他们感到厌恶和烦恼的话,那么共和军第四骑兵团此刻爆发出的战斗力就足以使得他们真正产生恐惧了。
“你不觉得他们身上藏着些秘密吗?”坐在卡车里的萨尔加多上校笑着对身旁已成了光杆司令的费雷拉中校说着,“我以为他们会被北方叛军内部的斗争所牵制……没想到啊,加入北方叛军之后,他们反而变得比原先更难对付了。”
“我想那大概是某种比我们更坚定的意志。是的,敌人做到了我们整合运动没做到的事情,他们真正让士兵做到了放弃自我、全身心地服务于集体目标。”费雷拉中校叹了一口气,他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萨尔加多上校把他手头仅存的部队送去了前线,想必那些人如今已经光荣地回归到了上帝身边,“……我们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长官。”
“行了,不必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们整合运动。”萨尔加多上校还没能从前几次被卡尔多苏上校击败的心理阴影中走出,不过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一雪前耻了,“你听说过他们在北方做的事情吗?这些人呢,用别人的财产兑现承诺时可比我们更慷慨。”
但卡尔多苏上校大概会无情地驳斥这种诽谤并笑话爱德华多·萨尔加多只能以己度人。加入共和军以来,他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报酬,更别说名声了——在整合运动治下的巴西其余地区,他的名字几乎和无恶不作的匪徒直接联系起来。
那么,促使他决定主动为第11师承受最危险任务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某种基于信仰的殉道冲动,还是对整合运动的反感和痛恨?他相信战友们和他有相同的想法而且能理解他的决定,然而再无回头路的中年军官却还是感受到了片刻的茫然。
“长官,您认为圣保罗的战友们为什么在明知战败之后还要拼上性命保护我们突围、让我们北上呢?”和卡尔多苏上校分别之前,获悉了长官疑问的麦克尼尔用反问来回答同伴的问题,“是仅仅因为纪律和法律吗?”
“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卡尔多苏上校笑得有些心虚,他不知自己和麦克尼尔一别后还能否见面,“这样的例子很多见……战败后的军队仍然忠实地执行着已经不具约束力的命令、去屠杀俘虏和平民甚至是前来招降他们的使者……然后为自己换来一个更悲惨的下场。”
“那是另一种例子了,而我们都知道您还有听命于您的我们并不是那种人。”麦克尼尔骑上战马,准备出发,“……我不知道他们的感受,但我想,他们也许盼望着我们能够代替将死的他们实现理想。对于他们来说,目睹着自己的理想被彻底粉碎比死了更令人绝望……而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坚信我们能够代替他们见证那个未来。”
“我并不认为我们能够把自己的理念托付给共和军,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卡尔多苏上校也跳上了战马,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生疏,“可我更不喜欢整合运动……你说得对,活在那种未来之中与死了无异。我们巴西经历了几十年的宪政,如今倒退回野蛮之中,这等耻辱值得我们铭记。”
回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和麦克尼尔的对话,坐在帐篷里的卡尔多苏上校又一次拿起了步枪。在几名卫兵的陪同下,他走出帐篷,来到漆黑一片的树林旁,只有那些此起彼伏的火光能够照亮他和战友们重新坚定起来的面容。眼尖的士兵们看得真切,长官衣领上左右两侧对称分布的6颗金属八角星已经不见踪影。
“长官,敌人打过来了——”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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