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1:合流(15)(1 / 2)
or5-ep1:合流(15
直到改头换面的大货车又一次回到了桑松熟悉的大学城时,身穿黑色制服的彼得·伯顿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做好了认真打一场硬仗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在下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中身负重伤的打算,甚至考虑过万一自己不幸牺牲的情况——他们确实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旅行者、冒险者,但绝非拥有某种特殊力量庇护的英雄,多次死里逃生和负伤的经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没想到,麦克尼尔用本该由伯顿提出的方案轻而易举地混入了敌人的大本营。
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迈克尔·麦克尼尔同样穿着一件黑色的制服,他戴着黑色的瓜皮帽和同样全黑的口罩,把浑身上下像个黑色的粽子一样包裹起来。穿着这身衣服上街会让他热得喘不过气来,还是血盟团的制服既简便又舒适。不过,倘若只要稍微付出一些代价就能避免迎来更严峻的挑战,麦克尼尔从来不介意采取一些投机取巧的办法。
“这是我虚心向你讨教之后的创意。”麦克尼尔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却没有转向伯顿,而是继续盯着前方的道路,“……就算这样,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在被他们识破之前,咱们得尽可能地接近敌人的指挥中心。”
共和护国联盟的民兵使用的黑色制服被麦克尼尔轻而易举地搞到手,这样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穿着敌人的制服混进敌人的防线之中。大学城里的叛乱民兵急需各类物资,没有人会拒绝满载物资的大货车由自己的同伴押送进入防区之内。打扮成负责帮助黑衣人民兵检查货物的帮手的桑松教授也没有引起额外的怀疑,每个黑衣人都尽可能地遮挡自己的面部,而他们同样很有默契地避免强迫同伴在充满各种监控设备的公共场合暴露真实身份。
然而,仅仅采取表面上的伪装并不能让麦克尼尔真正混进敌人的后方。以共和护国联盟为首的叛军有单独的通讯系统和交流渠道,单纯地把自己打扮成其中一员却无法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会让伪装者更快地暴露。当伯顿问起麦克尼尔有关伪造身份的情报时,麦克尼尔只是神秘莫测地吹嘘道,那都是舒勒的功劳。
“完全瘫痪他们的指挥系统是不可能的,但对舒勒来说,在他们的数据库里安插一些不存在的虚假身份并不会引起敌人的警觉。”麦克尼尔一面和伯顿交谈,一面和熟悉大学城里一草一木的桑松教授核对地标建筑物。舒勒和岛田真司被困在吕宋理工大学,而叛军的指挥部则最有可能设立在桑松所处的吕宋中央大学内部。面对庞大的大学城内错综复杂的环境,麦克尼尔制定了一个较为周密的行动计划,免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时被敌人识破。
计划的核心部分离不开舒勒的协助。埃贡·舒勒没有什么心灵感应能力,他能够帮助麦克尼尔和伯顿等人准备用于蒙骗共和护国联盟的假身份,仅仅是因为麦克尼尔在舒勒赶赴大学城之前向他提起了一些日后行动的大致构想。尽管舒勒不了解麦克尼尔的准备工作针对的目标,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完成了任务。事实证明,埃贡·舒勒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他几乎能够在自己涉足的任何领域成为顶尖人物。伯顿开玩笑说,要是哪天舒勒对科研感到厌倦,转行做黑客也是不错的选择。
“先去吕宋理工大学带回舒勒博士,然后返回吕宋中央大学执行阿尔斯兰行动。”麦克尼尔拍了拍手,“有这车货物作为掩护,我们暂时可以在大学城内畅通无阻。”
“抱歉,阿尔斯兰行动是什么?”桑松教授皱起了眉头,他显然不太喜欢让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而且,我以为你们所说的直捣叛军指挥中心的计划是偷袭和暗杀,但现在看来那并不是你们的想法。”
“哦,是啊,我不是什么以杀人为乐的怪物。”麦克尼尔摊开双手,“我要做的是让他们……丧失战斗意志。”
“那是只有心灵控制才能做到的事情。”伯顿睁大了眼睛,他当然记得埃贡·舒勒成功地在上一个平行世界复现了类似心灵控制技术的一种精神干扰技术,但那实在是太危险了,而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类似的概念,“你该不会认为他们的战斗意志会因为你说几句废话就忽然瓦解吧?”
迈克尔·麦克尼尔挠了挠头,把瓜皮帽戴好,半调侃地回答道:
“谁知道呢?”
大学城是马尼拉市区内的城中之城,不仅是因为学者团体在吕宋岛具有特殊地位,还由于这里遗留了大量原本属于兴亚会的防御设施。即便这些防御设施已经落后于时代,它们仍然能够对试图进攻大学城的东盟军和血盟团民兵造成强而有力的威慑。此起彼伏的新一轮起义或是叛乱早已让血盟团焦头烂额,而东盟军这款号称自主研发的第一代无人机是首次投入实战,加上主导研发的关键人物被困,东盟军有如被绑住了手脚,处处受限。
眼见叛乱规模越来越大,仓皇地命令指挥车撤退到沿海港口的尼古拉斯·王下令主动直升机对大学城进行攻击。被狂热驱动的年轻人总会在接受现实的毒打后回心转意,如果他们在那之后还没有改变想法,肯定是因为没有遭受完全的挫败。
低空飞行的飞行器很容易在抵达目标之前被敌人击落,想要避免类似惨剧发生的唯一办法是出动轰炸机进行更为彻底的轰炸——那将会把马尼拉市区内发生的混战推向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发展方向。竭尽全力地躲避着地面叛军防空火力的直升机和小型航空无人机费力地穿过了重重封锁,终于抵达了大学城附近,并向着大学城外围的叛军据点开火。许多由叛军驻守的建筑登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彼得·伯顿听到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爆炸声和引擎噪音,担忧地指着天空。
“最好找个地方躲避一下。”他补充道。
“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也许上面的飞行员会因为恰好找到了几个该死的叛军民兵而陷入兴奋状态并顺手用机炮把咱们炸成碎片。”麦克尼尔快速地用背诵顺口溜的语气批评了伯顿的想法,“别管他们,我们有我们的方案。”
飞机上的驾驶员根本不知道下方某辆经过巧妙伪装的大货车里装着三个打扮成敌军民兵的自己人,他们只认得地面上活动的黑衣人目标和那些疑似藏有敌人的建筑物。除了大学城内的西班牙老教堂、原住民村社遗址等重要名胜古迹因其特殊价值而被列入保护名单之外,其余的所有建筑物都是可以被随意摧毁的目标。东盟军士兵们甚至发现,大学城内的各个医院被列入了第一批次攻击名单之中。
火箭彈击中离麦克尼尔有一百多米远的大楼时,他刚刚把大货车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拐入小巷以躲避东盟军的追击。
爆炸声不断地在耳畔响起,桑松教授却无力阻止这些名义上身为友军的士兵把他的学校和家园逐渐地变为一片废墟。兴亚会的东盟军派系和他们这些在吕宋岛的避风港享受和平的学者不同,每天睁开眼都要想着继续战斗才能生存下去的杀人机器鄙视吕宋岛和马尼拉所象征的一切。
“桑松教授,有一件事大概只有您能办到。”麦克尼尔突然开口了,“让这场闹剧结束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是叛军丧失战斗意志并停止抵抗,第二是东盟军也愿意停止攻击。假使我们幸运地完成了自己的全部工作而东盟军却根本不想放下武器,那么马尼拉会迎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屠杀。您在兴亚会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等我们这边的工作办完了,请您告诉东盟军的指挥官也停止进攻。”
“这正是我的想法。”桑松教授苦笑着,“不过,他们可能更愿意看着我死在这里。等等,我们可以把停止战斗的消息向全市广播。”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东盟军是肯定不会允许类似的宣传内容出现在他们的控制区的,所以我们只能利用叛军掌握的传媒工具。”麦克尼尔踩了急刹车,把货车停在下一个哨站前方不远处,等待着共和护国联盟的黑衣人民兵前来检查,“大家多忍耐一阵。”
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民兵来到大货车前方,示意麦克尼尔停车并下车接受检查。共和护国联盟的黑色制服上不像血盟团的褐色制服那样带有严格区分职务和成员等级的袖标,这也是共和护国联盟没办法反过来派人伪装成血盟团民兵的原因之一:袖标戴错了可能导致被当场识破。不过,不同的民兵武装组织之间都有着一套内部的战斗生活文化,外来者暴露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倘若间谍只想在短期内搜集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或许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麦克尼尔用英语向着打算核对身份的黑衣人报出了舒勒给他的虚构的个人信息,没有引起对方的警惕。连续确认了麦克尼尔和伯顿两人的身份后,这两名黑衣人甚至懒得核实桑松教授的身份,只管先让他们打开车厢门。
“敌人离我们很近了。”伯顿不时地和旁边的黑衣人民兵交谈着,说一些闲话可以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也许我们应该有一个较为完善的反攻计划。”
“听说有一些原本支持我们的街区倒戈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语气有些低沉,“拉拢他们的时候……就该看出他们是不可信的。”
检查工作很快结束了,麦克尼尔原本也没有在大货车中装载可疑物品。两名如释重负的黑衣人轻快地挥了挥手,准备让麦克尼尔和他的同伴们回到驾驶室、把这辆运送着重要生活物资的大货车开到需要它的地方。
“repligy!”其中一人热情地向着伯顿喊道。
彼得·伯顿也露出了一个完全是装出来的笑容,但他的笑容在下一秒就凝固了。他的迟疑似乎让这几名黑衣人产生了不安,不远处已经有人重新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见鬼,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不该这么轻率地和敌人搭话。这些结构严密的组织之中一定有一套只有内部成员才能学到的暗语,偏偏伯顿和麦克尼尔伪装的身份不是和共和护国联盟合作的普通市民而是该组织的正式成员,理论上他们必须掌握这些暗语和暗号才行。他自以为聪明地和敌人交谈,是为了麻痹敌人,这是屡试不爽的妙招,可他却差点忘记了过于热情带来的严重后果:敌人会真的把他当成是组织里的可信朋友,而当他暴露出无知后,结局不言自明。
就在这一瞬间,麦克尼尔和伯顿手里的步枪同时喷吐出了火舌。被两名训练有素的老战士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全部击倒的五名黑衣人民兵全无还手之力,尤其是后方的三名黑衣人民兵更是倒霉,他们到死也不明白,那两个家伙到底怎么在离他们有二十多米远的情况下用步枪扫射这种方式准确地把他们全部击中。
“好了,迈克,我知道,我就是健忘了。”伯顿暗叫晦气,“我有个同事就是这么被自己的粗心大意害死的,想不到我也差点在同一个问题上闹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