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2:激流(2)(1 / 2)
or3-ep2:激流(2
有些人仿佛天生具备一种与众不同的运气,他们走到哪里,就会将这种奇怪的运气带给周围的人。一些侦探成了死亡的化身,随便外出也能碰到各类离奇的凶杀案,和这些凶名在外的索命恶鬼走在一起怕是相信了类似传闻的人最不想做的事情。那么,倘若让麦克尼尔为自己的身份下一个定义,他一定会说自己的出现带来了战争。沐浴在和平中几十年的韩国终于没能避免被卷入这场席卷了大半个世界的混战,积蓄已久的矛盾爆发了。
在圣诞节当天夜间,麦克尼尔同任在永一起返回首尔市区,并随后到附近的旅馆中和自己的两名同伴汇合。战争开始了,这不是演习,来自北方的威胁为报复袭击了开城的韩国(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而发动了战争,无论韩国人还有滞留在韩国的难民们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都必须认真地接受这个事实。古往今来,因各种离奇理由而发生的战争实在是太多了,但像这样由本应竭力避免战争到来的国家以炸死邻国的元首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开启的一场战争,实属麦克尼尔此前闻所未闻的怪事。
“想不到我们会碰上这种事。”忧心忡忡的伯顿和麦克尼尔站在客房的窗户旁,一起观望着下方的行人。出生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韩国人,从小听着各种和战争有关的新闻而逐渐长大成人,战争新闻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谁也没有想到战争会在有生之年真的到来。所有人的心中都怀着侥幸,既然自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以来韩国成功地继续保持了将近三十年的和平,将这和平延续下去也并非是幻想——事实给了他们重重一记耳光,延期破灭的幻想只会令那些在空气搭成的高塔上继续攀爬的执迷不悟者摔得粉身碎骨。
“官方理由肯定是假的,或者说这个理由只是官方目前认定的真相。”麦克尼尔根据自己的直觉判断朝鲜的动向,“先前,朝鲜的二号人物出了意外,如今一号人物也出了意外,但这两次意外事件可能跟韩国毫无关系……不说这个。我们尽早做好打算,别留在这里看戏。”
麦克尼尔的决定并不令伯顿感到意外。麦克尼尔有着一颗依旧躁动的心,假如危机迟早会到来,他会选择迎难而上、直面挑战,这是伯顿迅速地在同麦克尼尔的相处中看清的事实。他们总归会遇到危机,也许在这声势浩大的浪潮中他们不过是被裹挟着前进或是后退又或者是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的无关紧要的组成部分,但麦克尼尔坚信自己的行动在保证方向正确的前提下能够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在和平中沉睡几十年的国家不一定能对付北方那个枕戈待旦的对手,麦克尼尔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首尔市发生的抗议持续多日,一些自认为得到了灵通消息的内部人士猜测总统会采取强硬措施例如戒严等手段来对抗反对派,没想到首先到来的不是戒严,而是战争。当然,这倒是戏剧性地促成了一些强硬派希望看到的结果,如今他们有了十足的理由对付那些在他们眼里只会闹事的反对者。全面的战争动员还没有开始,坦克和装甲车也没有出现在街道上,在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因重磅消息而不知所措的市民们乱作一团。
当一些恐惧战争的市民们迫不及待地寻找着逃跑的方法时,谁也不会知道有两个外国人正留在一家旅馆内计划着以合理的方式赶往前线。麦克尼尔的理由很充分,上一次他还有机会离开乌克兰,这次他不可能再离开韩国。战争已经开始,逃离战区的船票、机票会有价无市,而原本就借着偷渡才能抵达韩国的难民们更没有机会和普通公民争夺逃跑的生路。除此之外,麦克尼尔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与其继续疲于奔命地躲避帝国军情报部的追杀,不如想办法为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做一点贡献。
“但是,我们手头缺乏物资。”伯顿指出了其中一个关键,“比如说枪械和必要的补给品,这些东西现在很难弄到。”
“没有枪,没有装备,就去敌人那里抢。”麦克尼尔似乎毫不在意,“别和我说您不擅长这种事。只要咱们能顺利离开首尔,到了前线,朝鲜人的军队就是我们的军火库。”
“你太乐观了。”伯顿以自己的经验告诫麦克尼尔保持谨慎,“我工作的地方相当混乱,当地人恨不得全体持枪,这才给了我很多机会……就咱们两个,什么装备也没有,漫无目的地来到前线到处乱撞,迟早被朝鲜人抓起来。”
麦克尼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比伯顿更了解自己的义体具备什么功能。单就光学迷彩一项,便能让他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只要他再想办法防止自己的信号被外人发现,交战的两支军队不会知道有人偷偷地来到了战场附近。再说,最近刚刚解锁的新功能也需要一些测试的机会。他只是个寄居在韩国的过客,名义上则是一个难民,即便他在最近的工作中更多地了解了韩国人的真实生活,这也不足以让他对韩国人产生额外的好感或是同情心。因此,麦克尼尔更不会因为对着朝鲜人开枪就感到良心不安,要是他被下令杀死孩子,他也许会犹豫片刻。
让两人迷惑不解的一幕出现了。经历了些许混乱后,街道上的人群不仅没有散去,反而继续举行着抗议。原来,他们相信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确实是由于军队的挑衅引起的,并认为李璟惠总统应当为此承担主要责任。平白无故地对属于朝鲜领土的开城发动袭击还导致对方的首脑死亡,这等行为是明目张胆的宣战,假如李璟惠总统确实下达了这个命令,她就更应该为此负责到底。
望着街上那些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女青年们,麦克尼尔调侃着说道:
“谁说让女人来做总统就能保持和平的?你看,这些女人不会因为总统也是女人就放下敌意。”
“老兄,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也很大,就像男人之间的差异同样大得离谱一样。”曾经扮演花花公子多年的伯顿似乎很有经验,“有些女人啊,表现得完全和我们所能想象出的最不通情理的老父亲一样,这种女人怎么可能被其他女人拥护呢?”
“你在这方面是行家了,伯顿。”麦克尼尔摆了摆手,“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基利安女士?没有她提供帮助,我们在电子战方面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呢?”伯顿不认为米拉存在威胁,“不管她过去曾经是谁、在哪里获得了这种简直超出人类极限的本领、为什么接受了全身义体化改造,你说得对,她对我们没有敌意,这就足够了。而且……”伯顿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如果她想对我们不利,就会学着那位任队长,直接让我们瘫痪,而不是装作伙伴。”
提起任在永,两人心照不宣地回避了任在永本人的态度。其实,他们一早看出任在永打算把他们带到首尔后找机会雇佣他们为正式探员,韩国的情报机构需要在难民中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时候麦克尼尔等人要是擅自逃离首尔(而且还是去了前线,也许会让之前为他们提供了一定帮助的任在永产生反感。鉴于任在永的恩师是在军队中有一定影响力的安忠焕将军,麦克尼尔认为或许任在永会同意他们的想法。
“我去和基利安女士谈一谈。”麦克尼尔把沟通工作交给了伯顿,“你先和任先生说一下。”
平时没有任务或紧急工作时,米拉总是很安静地坐在沙发或是椅子上看电视。麦克尼尔一生中见过不少沉迷看电视的熟人,有些人会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拿着薯片和可乐大快朵颐,直到把自己养成胖乎乎的沙发土豆。这怪不得他们,许多娱乐需要钱来支撑,玩电子游戏需要花钱,听音乐需要付费,上街跟着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闲散人员一起打架斗殴倒是不用花钱,那正是一些穷人最后的归宿。热衷于看电视在麦克尼尔看来没什么不好的,这些人安分守己地变成无害的废物也比成为狂躁的不稳定因素更有利于麦克尼尔心目中的事业。
但是,没有任何人看电视时的姿态会比米拉更让麦克尼尔产生一种无迹可寻的不安。会和他开玩笑并一本正经地帮他处理技术问题的米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她的大脑是充满了微型智能器械的电子脑、全身上下和麦克尼尔一样是由工厂里生产出的零件拼接而成的,麦克尼尔依旧会把她看作一个人,这是那些逼真的自动机器人无法模拟的。再怎样高明的机器人不过是会依照特定程序活动的人造物,永远做不到自己思考,更不能产生灵魂。
人不是某系特定元素堆积而成的混合体,麦克尼尔相信这一点。那么,他在米拉身上偶尔察觉到的非人部分,一向显得格外刺眼。静静地看电视的米拉更像是一个人偶,让这人偶具备了活力的灵魂不知藏匿在何处。经常从伯顿那里咨询意见的麦克尼尔从未听伯顿说过自己也会出现类似的状况。
“基利安女士,我们打算离开首尔,去前线。”麦克尼尔没有多做掩饰,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对方,“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送进收容设施,或许还会迎来更加凄惨的下场。”
这是麦克尼尔的真心话,他知道合众国和gdi如何对待那些可能反叛的异类。在战争期间把有通敌嫌疑的某些特殊人群全部关押起来,是合众国的常见做法,后来gdi也继承了这一传统,而公民自然不会不合时宜地抗议这些行动侵害了公民的自由。只要拳头不落到自己身上,幸灾乐祸才是陌生人之间发现彼此遭难时的真正态度。
躯壳中的灵魂回来了,米拉偏过头,凝视着手扶门框的麦克尼尔,以略带诙谐的语气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