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XF:天狱(1 / 2)
ofd-epxf:天狱
当然,我不否认许多其他新的积极行动派正在全国各地涌现。但是,为了让保卫祖国的共同愿望得以实现,需要尽可能多的人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如果敌人全面控制日本,而下一代年轻人不能站出来采取行动,很可能直到日本崩溃为止我们都无能为力。接受命运而不做任何事情当然是一种选择,但历史证明我们已经到了不能坐以待毙的地步。无论身处何方,我都决定为保卫祖国而战。——天西贤治,21年。
……
昏暗的地下洞窟内,摇曳着的灯火照亮了神色庄严肃穆的教士们的脸。他们齐聚一堂,口中念着不同语言的祷告词,每人都伸出一只手握紧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站在队伍最前列的是一个身躯肥胖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是所有人之中最洪亮也最刺耳的,而那过于快活的语气很容易让他身旁的人们产生一种这家伙一点都不虔诚的错觉。
祷告结束后,其余身着黑衣的神职人员依次离开,由洞窟改建成的屋子内只剩下了领头的胖乎乎的神甫。这时,洞窟后方的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什么人毫不遮掩地闯进了洞窟,向着肥胖的教士步步紧逼。
那教士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只见一名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站在最后一级石阶上,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两人身上的黑色长袍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这风格和他们迥异的相貌、相貌背后的文化和血脉联系起来,成为了外界用于定义他们所属的群体的依据之一。来者向着左右两侧张开手臂,又将双臂扬起、举到胸前,向着胖乎乎的神甫行了个礼。
“我们一别也有数年了,张山河。”胖神甫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将来人迎入房间内,用不怎么标准的汉语问候对方,“你的猜测没有错,以后不会有新的大会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以南庭都护府知名宗教界人士、法学和医学专家的身份为人所知的张山河身旁没有带随从,他独自一人来到这里,也许是因为会出现在这里的其他黑衣人都是他的同类。和帕拉斯卡斯一样,他掌握了多种不同的语言,其中自然包括eu的官方语言法语。“帕拉斯卡斯,几年前我便和你说过,教团已面目全非。如今的教团,不再是志同道合的奇人异士维持世间阴阳平衡的组织,而是为布里塔尼亚帝国的野心所驱使的贼窝……甚至就是万恶之源。”
说到这里,张山河斜着眼瞪了帕拉斯卡斯一下。和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主教的亚历山德罗斯·帕拉斯卡斯也是eu宗教界知名人士,而且经常走访世界各地举办慈善活动。不同的是,帕拉斯卡斯主教和eu的政治没有太多的瓜葛,也不像张山河一样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影响一国的政局——不过这倒是给了帕拉斯卡斯以更为隐蔽的方式做些有价值的工作的机会。
“哎呀,实在不想考虑这些事。”似乎有些迟钝的帕拉斯卡斯主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圆滚滚的脑袋,向张山河道歉,说自己刚才还没能立即接受现实,“……想不到教会决裂的事,又要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重演。”
“是他们先坏了规矩的。”张山河板起了脸,他和帕拉斯卡斯之间也有许多分歧,这些分歧在往日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冲突,所幸步步紧逼而且毫无退缩倾向的布里塔尼亚帝国成为了消除二人之间矛盾的最好助手,“先祖曾有言,我等不分男女老少、不分籍贯信仰,皆为一体,只可暗中观察,决不能干预俗世,更不必说倾教团之力相助一国了。”
“说什么都没用了。教主已经下落不明,教团落入那个男人手里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不妨提前当他是新教主算了。很快,教团就会成为借助布里塔尼亚帝国国教会的伪装行动的帝国第二机密情报局。”帕拉斯卡斯主教摇了摇头,并不想对张山河抛出的祖训说些不敬的话。若是信条有用,教会也不会因为内部的男盗女娼而屡屡受到外界指责了。“张山河,值此天灾降临,我们之间的分歧已经不再重要。如果世界在那些人的推动下落入布里塔尼亚帝国手中,天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那么就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张山河一甩拂尘,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很不客气地要帕拉斯卡斯主教摆出正式合作应有的态度。“南洋战争中,南北道门子弟前赴后继和布里塔尼亚妖人血战,这才避免了更多遗迹落入他们之手。你们在那一边的势力,比我们要更大,但你们至今未曾有所行动。”
帕拉斯卡斯低头不语,他很快地转移了话题,希望张山河解释上个月那场震惊国际社会的战争中南庭锦衣卫的异常动向。局势尚不明朗,把不该知情的外人牵扯进来,仍然是帕拉斯卡斯所认定的大忌。
事情还要从皇历29年说起,当时响应布里塔尼亚帝国号召的日本因被迫替布里塔尼亚帝国向南庭都护府支付赔款,在二度组阁的强硬派首相枢木玄武领导下放弃了跟随布里塔尼亚共进退的政策,而恢复了真正的中立,并在不久之后就迅速倒向和布里塔尼亚帝国对抗的联邦和eu。借助三大国之间的复杂局势,枢木玄武大力开发樱石产业,为日本的经济带来了一个高速增长期,这也成为了日本的公民支持他的一系列行动的主要原因。
但联邦在第二次南洋战争中战败并丢掉了菲律宾群岛等地,使得日本东南方向也成为了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势力范围。在那之后,布里塔尼亚帝国对日本的态度颇为矛盾:一方面屡次谴责日本在菲律宾群岛和中南半岛支持反布里塔尼亚游击队,另一方面又在第二次南洋战争最大的功臣玛丽安娜皇妃遇刺身亡后将她的一双儿女全部送去日本留学,在很大程度上迷惑了日本的政客们。
虽然日本仍旧维持着和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盟约,由于日本已经在第二次南洋战争中公然资助布里塔尼亚的敌人,寻找一个新的盟友更符合它的利益——肯定不能是近在咫尺的联邦,日本当初和布里塔尼亚帝国结盟就是为了避免被联邦吞并。然而,正被西伯利亚地区此起彼伏的叛乱活动困扰的eu就算想要和日本结盟也鞭长莫及,一时间不久前还试图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用复杂的国际局势换来了经济黄金期的日本莫名其妙地成了国际孤儿。
“更让贫道费解的是,枢木玄武首相在玛丽安娜的儿女抵达日本后,便刻意引导仇恨布里塔尼亚人的舆论,又经常对他们二人加以虐待……还把这些事当做很光荣的新闻发布出去,简直是怕布里塔尼亚人没有借口来进攻日本。”张山河提到枢木玄武时,言语中没有半分尊敬。说起来,枢木玄武对南庭都护府也有恩,那家伙确实在第二次南洋战争中期就开始默许向南庭都护府走私樱石了,可枢木玄武如今的表现让张山河很难将其视为值得尊重的盟友。“……他也许自以为有精妙的计策,只可惜毫无意义。”
“那他们还活着吗?”帕拉斯卡斯主教从洞窟一侧墙壁的十字架浮雕后方走出,端着一个盛有面饼的盘子,又拿出了一瓶葡萄酒,“有人说他们是在战争中被其他不想要他们活着的布里塔尼亚贵族所杀,又有人说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日本人处决了……”
“在这乱世之中,纵使曾为王孙贵胄,又能如何?”
诚然,布里塔尼亚帝国已经在短短几年内连续两次对外发动大规模侵略战争,然而人们或多或少地有些侥幸心理,以为下一个受害者不会是自己——日本人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日本在维持着和布里塔尼亚帝国名存实亡的盟友关系的同时,又联合战败不久的联邦、隔岸观火的eu以及取得了局部胜利后开始整顿民生的南庭都护府对布里塔尼亚帝国集体实施经济制裁,以为这样就能让布里塔尼亚帝国退缩。看起来,布里塔尼亚也确实收敛了许多,他们只是更加频繁地将舰队派到公海和eu海军、联邦海军对峙,并无要惩罚日本的迹象。
事实证明枢木玄武在日本掀起的针对布里塔尼亚帝国的敌意很快就反噬自身了。以其内阁官房长官泽崎敦为首的一部分政客,借助预防布里塔尼亚帝国侵略之类的借口,堂而皇之地主张要日本和联邦开始全面合作,并在未经枢木玄武本人许可的情况下就此和联邦开始了私下谈判。眼看着自己说不好没等首相任期结束就要被同样打着反布里塔尼亚旗号的其他派系赶下台,枢木玄武只得暂停对全面对抗的宣传,竭尽全力地试图再次展现出日本的中立形象。
……他又不是为了让日本成为联邦的下一个省而和布里塔尼亚为敌的。
“所以,我们可以说查尔斯皇帝残暴,唯独不能说他懦弱。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那是另一回事。”帕拉斯卡斯嚼着面饼,含糊不清地说着,“我记得很清楚,他在上个月亲自指挥舰队到北大西洋和我军对峙。全世界想必都不会意识到,他要在这个时候对日本发动战争。”
“那个从小就和爆炸、暗杀、毒害、阴谋为伴的男人,是不会故意将自己置身于险境的。”张山河却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眼中,查尔斯皇帝恰恰是确信自身绝对安全才会乘着布里塔尼亚帝国皇家海军旗舰伟大布里塔尼亚号前往北大西洋和eu海军对峙,赌的就是eu海军绝无可能失手开火。“但是,如果你们无视了他……也许他就会毫无顾忌地让皇家海军继续东进。他就是这样的人。”
“总而言之,日本已经完了,全世界最大的樱石矿也已经落入布里塔尼亚帝国之手。”帕拉斯卡斯叹了一口气,他和张山河最近听到了太多的坏消息,仿佛一切都在朝着有利于布里塔尼亚帝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和你预料的一样。一年多以前布里塔尼亚帝国变相地要日本来赔偿的时候,你就称布里塔尼亚帝国的下一个目标是日本。那么,足智多谋的你一定也已经推算出了查尔斯皇帝的再下一步行动。”
张山河表情不变,他从长袍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些照片,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数据存储装置,“道德慈善总会和锦衣卫在日本、美洲还有你们欧洲的行动,正是为了确认此事。布里塔尼亚帝国侵略日本,不仅是为了夺取樱石矿,更是为了控制更多的遗迹。”
“日本那一边的教团活动接近于零,当地的组织一百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帕拉斯卡斯主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山河这话在他听来无异于宣布月亮上有月球人、火星上有火星人。“……我会去确认的。”
“帕拉斯卡斯主教,贫道只是把我方的行动告知你而已。这是关乎天下万民生死存亡的事业,再优先考虑对外界保密,只怕要因小失大了。”张山河借机出言讽刺了帕拉斯卡斯所负责的那个什么教团的派系在布里塔尼亚帝国持续对外侵略扩张的过程中无所作为,“论泄密,布里塔尼亚帝国国教会所作所为十倍于我等,他们的人已不满足于仅在教会当差,而是公开地将其同谋者安插到重要岗位上。”
“你说得对,我担心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行动,是为了掩护藏在他们内部的另一个更隐秘的核心团伙。”帕拉斯卡斯主教收敛了笑容,他对张山河说,宣布和教团主体决裂的事由张山河等人来做就足够了,而他还要继续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以便打探出真相。“从几年前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新教主带着教团的主体部分协助布里塔尼亚帝国,只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全部计划。”
“……你也感受到了?”
“和他们相处简直就像是住在墓地中,令人窒息。”
“那可能不是你的精妙比喻,而是事实。”张山河坐了半天,也有些口渴了,于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葡萄酒,“……也好,你我一明一暗,到底也能将他们的计划查个水落石出。待到你取信于他们后,或可见机行事。”
一年以前,正值玛丽安娜和芙罗拉两位皇妃接连遇刺之时,亚历山德罗斯·帕拉斯卡斯对布里塔尼亚帝国的侵略势头得到了一定程度遏制的结论深信不疑。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布里塔尼亚帝国的战争机器仍未停下。不仅如此,从另一个藏在人类社会下的秘密社会中传来的消息也证实,布里塔尼亚帝国所要染指的很可能将是全人类的未来。
“……这样说来,还有另一个人可以利用。”帕拉斯卡斯主教想起了那个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年轻人,“听说,绰号假面骑士的埃里克·亚当斯爵士,其真实身份是——”
“迈克尔·麦克尼尔已经死了,这是你自己当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