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1 / 2)
乾清宫后殿。
当张鹤龄走进殿来时,就好似殿中的这些文武重臣特别给他面子一般,皆是不发丝毫声响,一个个的偏过头,对他行了注目礼。
只不过,大多人的眼神不那么太和善罢了。
他们大概是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盖因为,似乎每一次张鹤龄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之中,都要搞些意料之外的事出来,给朝堂凭添了不少麻烦。
至少也是他们认为中的麻烦。
你说你一个朝堂公认的佞幸之臣,要向陛下进个言,不知道偷偷的私下进吗?
若是私下进,即便陛下认可,再到他们这里倒也好转圈,用不合规矩、制度来反驳,也可以找一等话来说。
可偏偏,这位寿宁伯折腾事,都是闹这样一种似乎很正大光明的论对,每每皆是当面直对,让人格外的复杂。且很多时候,偏有些道理,且更是能牵扯迁延到他们原本正在商议的事之上,徒增了诸多麻烦。
总之,张鹤龄就是他们心中的一个麻烦来源。
张鹤龄步履沉稳,注目的视线,别样的意味,他皆不在意,直至御阶之下。
“臣张鹤龄,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朕安!平身吧!”
“谢陛下!”
朱佑樘缓缓点头,道:“寿宁伯,今日进宫见朕是为何事?若是没有紧要之事,便在一旁等着,待朕与诸位大臣召对之后,再做计较!”
张鹤龄恭声道:“陛下……臣……”
“陛下……”
张鹤龄回禀之言尚无说出,刘健此时突然插言打断。
张鹤龄偏过头,看着做躬身状的刘健,淡淡的笑了笑。
多少有些无礼了,也就是刘健,几朝老臣,且是陛下东宫时的先生,如今更是当朝内阁第一人,时不时的摆个老资格,让陛下都不好说。
朱佑樘暗自摇头,淡声道:“刘爱卿,你有何事要说?”
刘健道:“启禀陛下,寿宁伯乃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如今京中并不安定,既是他进宫面君,便让寿宁伯先说他的事吧。陛下听了之后,也好让他早些出宫办他的差去!”
“呵呵~”
张鹤龄突然笑了笑,道:“刘首辅倒是很体谅张某,让张某心下感激。既如此,便劳刘首辅和诸位稍待。”
“其实,今日进宫请见陛下,要奏之事,倒也正好要与诸位听听。”
朱佑樘点点头,道:“既如此,寿宁伯,你且道来!”
张鹤龄转向御座之上,恭声奏道:“臣要奏的是,关于如今京中滞留的那几万受灾百姓之事。陛下可否容臣先请教几位大臣。”
“哦?”
朱佑樘眉头一动,道:“准奏!”
“谢陛下!”
张鹤龄谢过之后,身子侧了过来,看向三位内阁大臣,问道:“张某请教三位学士,京中那数万灾民百姓,三位可有处置章程?”
“嗯?”
刘健凝眉,深深的看着张鹤龄。
他尚未说话,谢迁出声道:“寿宁伯,看来你这官当的,是越来越有主见了,且越来越肆意了。如今连我内阁和六部的事都想掺和?
你可知,你只是兵马司指挥使,管好东城便好了,朝廷大事安排,你何敢置喙?”
“谢学士此言差矣!且谢学士你,好似误会本伯了啊!”
张鹤龄也不等谢迁再言,径直道:“本伯是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小官一个,做的也是京中杂事,但本伯也是陛下的臣,心中有个建议、想法,自要向陛下禀报,谁能剥夺本伯向陛下进言的资格?”
“寿宁伯,好好说话,说话别动不动便尖酸、尖锐!”
朱佑樘突然沉声训斥,将张鹤龄的话拦了下来。
“是!”
张鹤龄恭声道:“陛下,臣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京中如今有事,臣身为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管着东城之地,负责的便是治安及维护秩序安定之事,可如今数万灾民百姓在京中,若没个绸缪的妥当章程,唯恐出了乱子。
臣苦思冥想,倒让臣理出了一些头绪。可臣暗自揣摩,也不知好与不好,故此不敢妄言。方才向陛下请旨请教三位阁老,便是想听听三位阁老的安排章程,若是有,也好,那臣所想的,便也不用说出了,省的徒增笑耳!”
朱佑樘笑着点点头,赞许道:“你为官一任,能多做,多想,倒也令朕欣慰,日后也当多思多想,不怕想法幼稚简单,关键在于那颗心。
不过,你想归想,切不可盲目施为,有事当禀报朕与诸位大臣!”
“臣谢陛下教诲,正是因为如此,臣才会先向三位阁臣请教。”
“可!”
见陛下又是认可,谢迁心中有些晦涩,不过,此时他也不好再敷衍,道:“灾情已起,灾民数万,自然是要赈灾,我等已请示陛下,安排了赈济事务,如今京中不是已做安排了吗?本官真不知你为何要作此问!”
“安排确实是安排了,不过……”
张鹤龄摇了摇头,顿了顿道:“好吧,且先不论安排落实如何。本伯请教三位学士,受灾、赈灾,搭棚、施粥,便是如此是吗?那不知,后续还要作何安排呢?总不能就施几顿粥饭,或者一直在京中让他们住着窝棚,吃着朝廷的赈济粮吧?”
谢迁蹙眉道:“灾民的屋子受灾没了,家私也是几乎全没有了,难道朝廷不该管?”
张鹤龄摇头道:“谢学士没明白本伯的意思,本伯是想问,可有后续章程。赈济灾民,自是朝廷该为之事,可这毕竟只是解燃眉之急的事,之后呢?
南边、东南,包括西边和西南,京城四边,如今的情况几位学士也知道了,屋子没了,受限于条件,原本他们的谋生的手段也暂时没了。好几万人呢,难道诸位未曾想过,后面的安排?莫不是打算一直在京中养着?”
谢迁道:“哪用一直养着?!暂时安顿,等雪化之后,屋子重新建起来,那边的秩序也稳定下来了。其后,他们自可劳作谋生!”
张鹤龄摇摇头。
见着张鹤龄摇头,谢迁有些不快。
我迫于陛下当面,耐着性子给你解释,结果你跟我摇头,是为何意?
谢迁就待发作,李东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道:“寿宁伯,你的意思李某懂了。若是按你询问的意思,我等确实有些未曾考虑周全……”
谢迁蹙眉道:“李学士,往日的赈灾不是一向如此?你怎……”
“谢学士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