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左掖营(1 / 2)
东城大市街某一街道上。
气氛本是肃穆森严的对阵一幕,因张鹤龄大手一挥,亲身带领的一场“围杀”始,场景片刻间便换了一副模样。
如今街道上的一幕,更像是一场闹剧。
张鹤龄骑在马上,他的刀已是归鞘,且是兵不血刃的归了鞘,此刻被一众属官围绕,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街道上鸡飞狗跳的一幕。
他很失望,不是因为他没有打场过瘾的仗而失望,他是对面前的争斗失望。
这就是如今大明的京营嘛?
突然,他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都捆上,押起来吧!”
看着地上被打倒的几百左掖营兵丁,张鹤龄不想再说话了,吩咐了下去。
“伯爷,这事大概还完不了!”
刘龙此刻还是心有余悸,不过,读书人的气度倒也还足的很,场中局势已是稳定,他跟在张鹤龄身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其实哪需要刘龙提醒,张鹤龄心中自然明白,对方跑过来,有准备的明火执仗对阵,终归只是预谋的手段而已。
虽然结果有些不忍直视,意外不意外的且不论,他心里清楚一点,对方目的未曾达到或者彻底被斩断,不会就这么完了。
刘龙考虑的是事,然而,张鹤龄身边的武官们则考虑的是兵,洪晋此时也是上前抱拳道:“伯爷,看此处的兵丁,大概也就是左掖营二三线的兵丁,素质……若是左掖营真正的精锐……”
“本伯知道,若是对上真正的精锐,结果不会好!”
张鹤龄缓缓点头,冷声道:“可即便真正的精锐又如何?本伯未曾带过正兵,但本伯也知道,兵该有气质和信仰,没有信仰和气质的兵,装备再好,素质再强,也只是渣滓。
我兵马司的人,就算打不赢,至少也要敢去硬碰硬,咱们立下的规矩,不能破!有事本伯第一个顶上,即便头破血流,也绝不妥协!”
张鹤龄的态度很坚决、强硬,一众属官心中凛然,也对自家的伯爷更加佩服了。
真是敢干的一位主啊!
“左掖营是哪家的地盘,如今主官是谁?”
张鹤龄不管众人的表情,突然又问道。
众人纷纷看向洪晋,他们大多知道少许,但若说清楚详细,只有洪晋,是在正军干过十几年的人,大概也就他了。
洪晋确实知道,他不用想的,脱口而出:“回伯爷,是刘家,如今的左掖营坐营管操是宁晋伯刘岳,都督是宁阳侯,但基本已很少管事,宁阳侯陈家的地盘重心已不在老营!”
“地盘?”
张鹤龄轻哼一声,随后稍一思忖转头朝身后的刘范吩咐道:“刘经历,派些人去城里散些消息,本伯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本伯需要你在今日内,将左掖营正事不行,倒想在京城搜刮地皮,还想将朝廷的正经税赋银子和管理银子再收一遍的事,传到街知巷闻。
再加上一条,宁晋伯刘岳,带兵不行,好好的京师正营被带的连兵马司的杂兵也不如,就知道喝兵血……”
刘范毫不迟疑,忙下去打发人去办此事。
张鹤龄身边的众人心中又是凛然,伯爷是要搞臭刘岳的名声了啊!
好吧,刘岳本身名声也不算好,不过毕竟是军队体系,以前在民家倒是不显,而如今伯爷是要再细化,且传到民间了啊。
“伯爷,此法可行,堪称精妙!”
刘龙稍一思忖,眼睛顿时一亮,不吝赞美的感叹道。
好像确实不差,但精妙谈不上吧,老百姓传的再多又能怎的?即便闹到陛下那里,只是带兵的一两事,不一定能让刘岳伤筋动骨吧。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甚至还对刘龙欣赏的点点头。
不愧是读了多年书的人,比起兵马司的这些底层官员们眼光和格局要强上不少,看东西看的透彻。
张鹤龄只是一个吩咐下去,刘龙就能从细节中猜到他的大概意图。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顺势而为。
若是平常时候,一位带兵将领有点甚事,不但有人遮掩,纵然遮掩不住闹到陛下那里,因着上上下下盘根错节的关系,陛下大致也不会太过追究。
但如今时机可不一样呢,定国公早朝之上的一奏,这两日乾清宫内可还在议着呢。值此时机,军中再小的事都有可能成为不确定的导火索。
正说着话,忽然警戒外围的一个兵丁头目跑了过来,禀道:“禀伯爷,手下人快马来报,又有一部大约五百兵马向进了东城,正向此处赶来,看领头之人穿着赐服,应该是位爵爷!”
赐服?爵爷?不是宁阳侯就是宁晋伯了,再一想刚刚洪晋介绍的左掖营情况,应该是那位宁晋伯刘岳刘爵爷了。
众人纷纷看向张鹤龄。
张鹤龄面色淡淡的,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他未曾言语,骑在马上,环顾着看了看周边的情况。
街头巷尾越来越多人远远的围观着,看模样,有商号掌柜、伙计甚至有些藏着掖着的官面上的人,只一打眼,便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此时外围有些哄哄闹闹,刚刚闹剧一般的“火并”使得周围本来紧张的百姓,此时似乎也放松了许多。
各种低声议论此起彼伏,张鹤龄虽然听不真切,但不用听也能大概明白,应该有笑话的成分,也有在看着他呢吧。
看他这位在东城闹腾月余的伯爷主官,折腾了这么久,刚刚连京营正兵也打了,如今又会如何来施为。
张鹤龄的意志十分坚定,方才和属下所言,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谁来也不行,除非皇帝亲自下旨开口,否则谁来也阻挡不了他规范东城的决心。
他转回头,朝身边的属官示意让人群安静下来。
一阵梆子锣声响后,街面上安静了下来,此时已隐隐的可以听到远处有震动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看来,越来越近了。
张鹤龄心中了然,但此时他不顾这些,引马走到了街道中央,环顾人群,郎声道:“想来诸位东城父老已是了解当前情况了。京营的左掖营来东城闹事了……”
张鹤龄几句话之间,直接就给左掖营的事先定了性,围观的人表情各色不一,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张鹤龄可不管他们的表情,犹自大声道:“本伯自来东城第一日起,便立志规范维护东城秩序,为我大明的京城商家百姓打造一片安宁、和谐、繁荣且公正公平的生存环境。为此,本伯不惜一切代价,敢于面对任何人和事。
当然,此间,为朝廷收取些正常银钱,但诸位且放心,本伯不多收一文,且为朝廷收了,也必然为朝廷担下守护的这份职责。
还是那句话,兵马司只要在一日,本伯只要在一日,必要保障所有商家、百姓的合法权益,不论是对谁!
今日的情状诸位看到了,左掖营来了,即便他们是京营正军,即便他们人马阵容整齐,可本官也绝不退让妥协。
朝廷收取的正常营生费用,他左掖营何敢插手,甚至打算在朝廷之外另收一份……”
“嗡~”
张鹤龄的话一落音,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议论轰鸣。
知道情况的面色不动,甚至还腹议一二,比如那位此时缩在店铺内的“受害”掌柜。
但更多的是不知细情的,不论是已在兵马司办过缴银手续的,还是未曾去办的,此时听到张鹤龄所言,皆是面色忿忿。
倒不是他们十分认同张鹤龄的公道正义,盖因为,收几遍银子的情况,在以往确实时有发生呢,京城之中,即便是有背景的人家,又有几家没受过这般侵扰。
看这位伯爷的架势,似乎收了银子还真会帮你平事,有事他真敢上的样子。没看刚刚就闹了那么大阵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