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1 / 2)
第273章
乾清宫内。
当张鹤龄道出互市关闭,殿内的君臣几人,下意识的望向了马文升。
这正是月余前那日,马文升应对哈密之事的举措之一。
别看马文升只是兵部尚书,可对朝廷政策的影响力可一点也不小。
他当日借此乃边地军防相关,且也因为哈密之地算的上是马文升的功绩巅峰之战,故此,他从内阁手中拿到了处置哈密之事的主导权。
马文升也是个刚强、主见之人,从接手之后,便是内阁也干涉不到马文升下得哪些部令。
不得不说,此在朝堂内,也算是一件颇有影响的事例,便是如今的吏部,都没有兵部这般独树一帜呢。
当然,涉及到其他部门协调的事,马文升便是想自主也无奈。故此,他需向陛下请示,也需与内阁及其它各部协商。
其中,便有关闭互市,控制边地市易以遏制吐鲁番、哈密货品流通的举措。
马文升做出此策,张鹤龄那一日的说辞,也算是他听进去了。再者,此策,其实也不算稀奇,往日在其他各边关互市之地也时而有之,也算是大明对外的一种常规举措,甚至说极为有效的手段之一。
因为和外番的互市,大明需求的少,但对方需要大明的则多的太多了。
茶、酒、丝绸、布帛、瓷器、漆器等等等等,都是在外番极受欢迎的货品。
何况,还有极为重要的盐、米、药材。
当然其中此类,朝廷便是互市正常开放,也有着较为严密的控制,其中铁之一项,更是明令禁止、严格把控的物资。
可事实上,懂的都懂,再是严格的政令,也有空子可寻啊。
不过,往常时因朝野内外的各种原因,朝廷和执政者,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闹的太过就行。
可若是局势紧张的时候,那管控可就不会再讲丝毫情面。
哈密乱起,吐鲁番袭占哈密,将哈密忠顺王都赶到了明地,此自然算的局势紧张时刻。
而朝廷得到军报,马文升请旨后拟定的针对章程,自也代表了朝廷的意志,更该是郑重以待的事。
然而,从方才张鹤龄所言之中,他们听出了张鹤龄所要表达的意思。
互市关闭,反倒中外游商、行商大增,以大明境内的商线为牵引,似乎干起了比互市更为广袤的营生。
这般一来,所谓关闭互市遏制商路,还有个甚用场,甚至比互市时,还要来的更恶劣,给对方的物资补充还要来的更大。
私行之事嘛,自然甚么都敢卖,商人嘛,来往跑个几千里,怎会不看重利益。还有何比朝廷原本便禁的物资来的利润更大?
桩桩件件,条理和逻辑都能对的上,因此,张鹤龄言罢之后,在殿内的人,几乎便没有丝毫怀疑。
皇帝和几位大臣都是凝重非常,乾清宫里,气氛陡然间变的比原来更加沉凝。
他们都望向了马文升,似乎都想听听马文升对此事有何说法呢。
马文升也是心下凝重,他同样也不怀疑张鹤龄的话,甚至,比起旁人,他思虑的要更多。
因为,随着下令互市关闭,他同时也下了部令,对西北的军队,以及早年他所招抚的罕东部、赤今、蒙古部等做了些交代。
便是为了将哈密,包括西北之地的局势,操控在朝廷控制的范围之内。
用兵不血刃,也靡耗不大的政令,达到安稳哈密的目的。
可事实结果,哈密的局势并未好转,反而更坏了。
马文升心中不由冒出了极为不好的感觉,西北之地,原本朝廷该掌控的地和人,似乎已超脱了控制。
因何?
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所下的部令,未曾得到切实落实。
原本打算的遏制,以限制物资流通的方式,逼迫吐鲁番要么行险,要么退却的意图,彻底落了空。
有那般多的商贾追逐利益,对吐鲁番又哪会有丝毫逼迫。
入宫之前他看到哈密变故的军报,还在怀疑,虽然他逼迫预想,有吐鲁番行险一项。但这般冬日天气,以吐鲁番的底蕴,又怎敢的。
当时,他猜测,或许是他逼迫的效果确实达成了,吐鲁番不得不迫近大明边关,以求活命。
这也是草原民族每到冬日的惯常应对,可如今看来,他恍然了。
或许,吐鲁番是因物资充足,有底气啊,推进大明,以逼迫大明承认既定事实了。
虽然同是行险行兵,但意义已全然不同。
反而,朝廷的军队现如今被动了,要知道,此番可未曾给过西北军加过任何补给呢。无论防守或是进攻,一旦涉及军队,便要钱粮,便要赏钱。否则,局势真就不可控了。
殿中各人心思各属,在看着马文升的同时,众人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思索。
但无论何人,都无丝毫轻松。
越想,便是越凝重,甚至他们心中尤为感慨,没成想,被朝野上下尽皆鄙视的商贾,所能造成的影响这般大。
大到让人痛恨。
突然,朱佑樘怒起,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御案之上,恨声道:“查,给朕严查,小小商贾,为逐利竟敢行资敌之事,实乃大逆不道,朕岂能容他。
刘爱卿,此事由你内阁主持,朝中所有部门,包括东厂和锦衣卫,朕皆命其配合与你。给朕查的明明白白,一个也别放过。
朕要制他们罪,朕要这些祸乱大明的奸人万劫不复……”
刘健深吸一口气,抱拳缓缓应道:“臣遵旨,臣定当查的水落石出,给陛下和我大明一个交待……”
“好!”
朱佑樘点点头,好似在抚平心绪,稍顷,又道:“刘爱卿,方才寿宁伯所言,其中牵扯着一条线,我大明境内的商线,以及,那些钱铺子、票号在其中所起到的关联。
朕不知那些钱铺子,是只单纯提供银两往来的便利,或是也参与其中,这也是刘爱卿需要给朕查明之事。
呼……如今看来,寿宁伯和张府尹查封京中的钱铺、票号,是对的。朕也想明白了,无论他们是单纯或是其他,当某一行影响越加巨大之时,若非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实乃有太多不可测之事。当郑重以待啊……对了……
李爱卿、寿宁伯,钱铺子和票号的案子,如今审到如何了?”
李东阳闻听问话,也将思绪暂且收了回来,回道:“回陛下,今日已是开审,当下……”
李东阳一条条一桩桩的将两日的准备以及今日审的两堂,向陛下禀报了一番。
其中包括张鹤龄做的事,以及第二堂审时张鹤龄的表现,都道了个分明。
只是,李东阳并未强调,此是张鹤龄所为,反倒,直接用了他自己的名义。
这般叙说,不由让张鹤龄眼神有些异样。
李东阳有意思了。
将他做的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