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教导（1 / 2）

想到孩子，英岚泪如泉涌，与周夫人相拥而泣。

厅堂之中，所有人都已退下，该收监的收监，该暂禁的暂禁，侍卫们也退至厅外保护。

“武儿，你看高景侯的妻妾与儿子如何处置？”皇帝沉沉地问道，好似有些疲累，更有些低落。

“父皇，”刘武坐到皇帝的下首，“儿臣以为，他的家人并不知情，应该予以赦免……不过其他诸侯若知道囤兵叛乱竟如此轻判，难免会以此为例而有恃无恐，所以，在宣告其罪行时，还应斟酌，或者以私仇斗莽为罪因更适当。”

“嗯，”皇帝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却不禁又叹了一声，“你也有一颗所谓的仁慈之心啊，而且你的智慧能让这份仁慈不至于不周全……”

“父皇，儿臣……汗颜。”刘武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并配不上父皇的夸赞。

皇帝深深地看着刘武：“武儿……为父知道，把自己作为诱饵钓取反叛势力，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多么长期的准备和筹谋……”

“父皇！”刘武大吃一惊，父皇已经全知道了！

“其实父皇也一直在想，我的武儿怎么会一时之间变得如此骄横，如此不再通情达理，听到你所报的高景之事，为父前后串联在一起终于想明白了……”皇帝长长叹了一声，“武儿，人心皆是肉长的，它不会一成不变，它只会随着外界的规则和自己的需求不断调整，人们从小就被教导忠义，没有人愿意不仁不义，但是真正利益场中却不乏此类之人、此类之举，为什么呢，正是因为当不仁不义者可以通行无阻的时候，不能扭转乾坤的普通人自然会选择趋利避害。

“父皇一心宽仁待臣下，却仍有误会造成糟糕的局面，若是故意引起误会，这会寒了多少人的心，会让多少忠义之人的心志有所疑惑而发生动摇……

“唉，虽说我们是手握乾坤的人，但是，其实我们所能做的选择少之又少，想要营造一个和谐而强大的国家和民族，只能竭尽全力地不断修正自身、修正维护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保证让忠义畅行方为正途啊。”

“父亲，儿臣知错！”刘武一脸深切的愧疚，“受高景侯胁迫的时候，儿臣便知，叛者需要的是绝对叛裂的同盟，不是伪装可以取信他们，而这种伪装却实实在在地伤害了普通的百姓们。”

皇帝点点头，宽慰地道：“当我得到你皇兄的信报之时，我就知道了你的选择。”

“孩子，办案之人不应诱钓未发生之事，但是钓取已发生之罪行却是最上乘的查探之法，但这需要具备远高于罪犯的智慧与技能，其实自你处理相关案件以来，这一点做得非常不错。”

刘武有些难堪，回想起来，钓出靳秀，钓出文篱，钓出高景藏兵，甚至小小玉钗的事，这些好像都是李妟所为，与自己并无关系。

“这些都是得力暗探所为，儿臣实不敢居功。”

“嗯，你能这么说足见你的气度……”皇帝面上有了些许暖意，“武儿，父皇一直担心你没有心机，但是，现在知道你既有思谋又能保持厚道的品性，父皇是欣慰的。”

“父皇，儿臣不会再让父皇担心又难过。”

“真的？”皇帝看着他这么真诚地抱歉，反而希望他能顽皮一下。

“是啊，父皇如此聪明，儿臣哪还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唉，武儿，父皇对你的要求呢，首要的是‘正’，其次便是‘安’，然后一切就顺其自然……世上很多所求之事有时不得不依靠机缘……”皇帝拍了拍刘武的手臂，“你懂的，包括婚姻大事，也是如此，要顺其自然啊。”

“儿臣……明白。”刘武的脸上绽开了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皇帝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郡守府巡视灾情。

因为高景案涉案人已经全部抓获，所以，刘武下令将侯府附近暂扣的人员一并放行，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里面还有李妟，直到侍卫进来禀报详情，他才知晓，李妟在皇帝陛下亲临之前竟私自做了许多。

刘武不禁细细回想。

他想到宋夫人发髻间的玉钗……

他想到高景侯曾言今日被提点……

还有那位妾室的慷慨之辞，难道也受到她的指点？

想到那妾室对高高在上者的质疑与愤恨，难道也包括了自己？

但是自己与她并不相识，难道是李妟在借这妾室之口指责自己吗？

想到父皇对钓取罪行者的夸赞，刘武有些气鼓鼓的，难道你做得好就可以教训别人了吗？

想到这里，刘武一改刚才的沉静，突然有了生气，站起身下令道：“整队出发！”

李妟与婢子们正在收拾行装，她们已定于午后出发返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