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监御使(2)(1 / 2)
转向场中,上官恂下令道:“开始吧。”声调已十分和蔼。
邢固山退后几步,向他们的两侧大手一挥。
在观阵台的侧廊上,由薄木板分别围设着三个矮矮的没有门的小间,位置相隔较远,每个小间里面坐着一人,都被蒙着眼睛,间外各有两名兵士看守。
当兵士们看到邢卫尉挥了手,他们相继举起一面红色的旗帜。
收到他们已准备无误的信号,邢卫尉向身边的号手朗声吩咐道:“吹号!”
“呜——呜——”
号声低吼,守卫解开小间里各人的蒙眼布。
三人动了动眼珠,适应着突现的光亮,但只一瞬间,他们便不得不被前面的动静所吸引。
只见在校场西侧,已有一百人队列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向中场走来,没有指令,没有口号,但是所有人整齐划一,丝毫不乱。
而在这时,校场入口处的守卫迎进两人,也紧盯着场中。
走在前面的一位体态微胖,穿着更显宽袍大袖的官服,眼睛不大,却总偏向一侧带着审视,看不到多少黑色的瞳仁。
他问道:“这上官恂是在做什么?”
另一个明显是位属官,看年纪已有五十多岁,他恭敬地回道:“回丞相,属下看得不甚明了……他把举告的三个走商分别隔开,是怕他们串供,但是为什么让他们看队列的操练呢?震慑吗?又不像……而且,还集合了一些匠人,也许是要做些费力气的事?”
“哼,让他折腾吧……”钟崐眼白一翻,“还以为本相冤枉了李遵诚,这三个人我问了、诈了、打了,一会儿说看见一会儿说没看见,哪还有什么真话……他昨日交叉盘问的结果还不是也一样一无所获?!”
“丞相受委屈了……嗯,不过他具体查了什么咱们并不清楚,您知道,明面上他是来查李遵诚失职一案的,但结果来了之后只是盯着私出之事……有没有可能,这查来查去只是做做样子,然后就说是丞相您失职,再放了李遵诚,也就解了大汉危机?”
“他敢!”钟崐不大的眼睛瞪得像石弹一样,“他不查个水落石出便敢冤枉我,我就让各诸侯、各藩国,甚至全匈奴、全天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属官连连称是,自是一种安慰。
突然,钟崐凝住眼珠盯着属官:“你说——会不会真是李遵诚?”
属官没有明白。
“也许李遵诚本来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场面上同意将契券交给我,但之后反应过来即想反悔,于是转身就弄出这么一场密告把自己保护起来,查不清辨不明,却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做的手脚!”
“呃……”属官一时语塞,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丞相八弯九曲的思绪,但是他仍然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能缓解一下这种时候的尴尬。
钟崐倒没有真地期待他的应答,而是又将自己的想法回溯了一遍,也发现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儿,眼神又飘到了场中。
不多时,那一队列走过中场,从东侧而出,场上已空无一人。
钟崐迈步走向主位,上官恂不得不起身相迎:“拜见钟丞相。”
虽然从官制上讲,诸侯国丞相与汉朝廷所派监御史的品秩相差无几,但钟崐因承继了祖荫,爵?高于上官恂。
邢卫尉一同施礼,钟崐只斜目看了他一眼,再未理会。
不仅是因为这一次他的处理让钟崐心生恨意,就在封禁李宅的时候,他也违逆钟崐的部署,竭尽所能将李家初期日常生活所受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直到钟崐借换防之名把他的人马全部撤换。
“免了免了,”钟崐对上官恂和蔼地道,“烈日当空,监御使辛苦啊……我是来向监御使通报,两国暗查团已经逐线排查了一遍,但仍是毫无所得……不过可以让人放心的是,匈奴人还没有兵戎相见的动向。”
“多谢钟丞相,我也从使臣陆锴处得到了此消息。”
“噢,那好……那监御使便继续审案对证吧……我这,是否打扰?”
“无干……钟丞相请坐,正好可以请丞相一并审视。”
“好。”
待二人面向场中都正肃以待,邢卫尉又一声:“吹号!”
从西侧门又行出第二队列。
这一队列可没有刚才那一队的精神,还没走到中央,就已经有人迈错了步伐,依靠其中部分兵士顽强地坚持步调,在不断调整中勉强保持队形走完了全程。
在场的无论是治军熟手还是普通人,都看得清楚,这明显是疏于训练的结果。
钟崐心中冷笑——这就是李遵诚带的兵——但面上摆出不满的愤恼。
第二队列过后,在第三次号声命令下,第三队列接续而出。
可是,这一队列更加离谱,从一出场就没有一刻的整齐,每名士兵强装着遵守纪律,却显不出一点经过刻苦训练的团队默契,而那小心翼翼的步伐不仅混乱不堪,更是完全丧失了大汉将士应有的英气。
钟崐大怒:“这是哪一营的?军纪如此涣散,练的什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