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2 / 2)
见到她忧郁的双眼,星辰坠落一般失去神采,我的心绪也随之低落。
“她实在是个良善的人。”我如是想着,她那悲悯的良善的心实实在在感化了我。
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是忧郁,为逝者所承担痛苦的忧郁,为无光世界受难者的忧郁。这忧郁的情感更甚于我对过往的苦思,将我脑中嘈杂的片段逐出。
再度凝望车窗外的废墟,我的心沉下去,隐隐的悲痛油然而生,但被它所取代的是烦躁不安的心——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救赎”。
“呐,”亚兰忽然抬起头,问道,“你说,死,会不会很痛啊。”
一片寂静中,思绪一下子被勾起来。在回忆里,我有过无数次眩晕乃至昏迷的经历,视线一片漆黑,记忆断片罢了。但每一次都会重新睁开眼,继续挣扎着在这漆黑世界里生存。
关于“死”,我实在是不了解。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大概,那一瞬不会很痛吧,就像睡着了一样,不过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亚兰思量片刻后问道,“那心呢?”
“心?”
“如果睡着了永远都不会醒来,那么人还会理所当然的接受留在世界上的这一切,安然的睡去吗?”
前车突然打指示灯,示意停车,对话被迫中断。我一面向后车打指示灯,一面关闭引擎。引擎声消失了,车队停在敌国钢原的某处。
“敌袭?”我内心警惕起来,戴上呼吸面具,准备下车探看。
“小心些。”亚兰嘱咐道。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领头那车上也下来一个人,打手势示意我过去。
似是肌肉记忆的本能,我跑过去的时间里,不自觉地握紧刀柄。
“怎么回事?”我问道。那人没有回答我,指着前面的道路让我看。
探照灯打过去,能照亮的部分有限,但在敌国境内,我们不敢随意发射照明弹。我只能打着手电筒,勉强去看——那是地面下陷形成的一块盆地,又似乎是人为所成。巨大的空地上有各种各样的训练设施,甚至还有人工攀岩崖、泳池、模拟机场等不常见的训练设施。在另一侧,还有一套建筑群,不知道有何功用。
“训练场?”我疑惑道。
“你看场地边缘围墙上的标识。”那人打起手电筒,指着一处标识给我看——是军国的徽,旁边还有一个天使纹章。
“现在你是领队,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后车的一名见习炮兵问我。
“嗯……”我从思绪中醒来,环顾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看时间,“今天就先到这里,借着训练场的建筑物休息一下。”
“好。”众人点头,各自回车准备出发。
车灯的亮光照明训练场的一角,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些许零碎的片段:艰难地在钢崖上攀爬,致死的危机感,苦涩难忍的深呼吸,身体先于意识活动,我在钢崖上下翻飞……
“你以前在这里训练过吗?”众人在建筑物中搜索侦查时,亚兰走到我身边问道。
“大概吧,我看到这里的环境隐约有些印象。”
“是很严酷的训练吗?”
“嗯……”看着破旧窗子外的训练场,我无法否认,
“虽然你的训练一定很艰苦,但那记忆恐怕不是很完全。”亚兰从背后掏出一个笔记本,走到近前来递给我。
那上面是孩子们的照片,身上大多包扎着绷带。但照片里的内容尽是互相追逐打闹着的孩子们,露出欢乐的笑颜;围坐在餐桌前欢庆着什么节日,带头的一个留短发的女孩笑着吹灭蜡烛;嬉闹着在墙上画画,一个矮个子的男孩儿在众人旁指挥……
“或许吧。”见到这些照片,不知怎的,我展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