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赌局(中下)(2 / 2)
老者深知现在说什么都已然没用了,深深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脸淡定地看着女子武将。
他缓步向城门口走去,女子武将跟在他的身后,手心里紧握着一颗火红色的小球,警惕地盯着老榆钱。
老者步行缓慢,大有磨洋工之意,可奇怪的是,女子武将也不着急,就跟在他身后,从不催促。
事实上,当初中年人给女子武将下达的指令,就只是寸步不离地看紧老榆钱而已。
他们从没在乎过老榆钱的态度,叛变又怎样?忠心又怎样?有区别吗,谁在乎呢?
就像老者先前下意识说的。
“他这辈子说话就从来没算过!”
两人一路踱步而行,在漆黑的夜色里,终于到达了湖中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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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向前推移。
城内,一道长虹在云层之上划过。
最终,它落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楼塔上。
这座楼塔名为“青云塔”,是湖中堡垒最高的建筑物,位于主塔顶,可以俯瞰整个锦许堡,远处是堪比山高的巍峨城墙,近处是繁华的商贸区和热闹的人群。
长虹落在塔顶的阁台上,随即化作一道人影: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人缓缓现身。
他径直向着塔顶大殿走去,步伐从容而稳健,双手轻轻拍动,几道烛火随之燃起。
大殿环境肃穆,只在最里面有两张紫檀椅,四周高耸的石柱上刻着精美的图案,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面中是两位风度翩翩的男子。
他们正是锦许堡的创建人,也是锦、许两家的老祖。
而这紫袍中年人名叫许逊言,正是当代许家家主。
他走到一把椅子前,颓然瘫坐在其上,他将两肘靠在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叉,拄着下巴,他表情沉重,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深思之中。
自那汉子进入水泡时起,就已经进入到他的视线范围内了。这是他的职责,对于北侧水泡的每一丝波动涟漪,他都会追查到底。
起先,这大胡子汉子的举动还算正常,赢了棋后,对着老者一顿吓唬。
结果,最后问了个“锦许堡内最大的赌场是哪个?”的问题,差点把老者气得呕血三升。
不过这些,许逊言其实都没太放在心上,真正让他开始心生惶恐、后背发凉的,则是随后汉子对女子武将隐语暗传的一席话。
那席话汉子不单是传给了女子武将,更是完完整整地传到了他许逊言的耳里!
换而言之,汉子真正所指出,要来跟他拼死一斗的人,竟是他许逊言!
那时,许逊言发出了和老榆钱差不多的疑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世上竟还有这般不讲理之人?难道就因为“悠然,随心,随性,随缘”这八个糊弄人的字?
单凭汉子这番“不服就干”的作风,就让向来推崇“利弊至上”的许逊言感到很头疼。
更可气的是这位许家家主,竟然还大概率敌不过这品质低劣的汉子!
最终,他实在没招了,只能向女子武将暗传密语,示意她放人进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城外布下小型传送星阵,这本身就是有悖规矩的。
外加,他与老榆钱的那盘棋:屠对方子,以成就己方真眼,而恰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他人做此等布局,许逊言自然不会多想,可这下棋的双方偏偏是叫人捉摸不透的汉子,以及一只非我族类的精魅:老榆钱树啊!
昔日,锦、许两家的老祖来到此地,见此地南靠群山,占尽天险,而北面更是有一湖一河,成日月同辉之兆,便决定在此建城。
然而,早在他们到达之前,这里已经被一棵高大的榆钱树所占据!
这棵树生长得与周围的山峰一般高大,它的树冠几乎遮天蔽日,仿佛要支撑整个天空。
榆钱树应时运而生,靠着暖潮湖和月寒河的滋养,深谙阴阳之道不说,还能随意操控湖水与河水!
可惜任凭它再大,也就是个不到化星境的泥塑巨人。经一番交手后,榆钱树终不敌两位老祖。
老祖们将它连根斩断,树根丢尽暖潮湖中央,将其盘枝在一起,当作湖心岛。
并在岛上建立了一座湖中堡垒,以对其实行镇压!
至于树干则留在月寒河河边,让其自生自灭。
并在二者之间建起了一堵城墙,以便将它们彻底相分。
老榆钱没了根,走不远,只能栖身与此地。
而为了报答“不杀之恩”,它还需要掌控水泡内的温度,以及负责月亮的升起,还要帮着看守城门,可谓是一树分饰“三角”。
这则密文知道的人可是不多,而那汉子当初却对老榆钱说“知根知底”?
要是说老榆钱没动什么手脚,许逊言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不然汉子干嘛要讲“他们二人知根知底”?
难不成是闲的没事干,吓唬人玩?
再者,真眼有两口气,老榆钱算一口,哪另一口呢?女子武将吗?
秉承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许逊言便将他们一并支来了。
无论他的本意是如何,他赌的就是老榆钱会在半路上,因忍不住树根带来的诱惑而先动手。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先逼他犯错,再斩之而后快。
如此一来,那宏姓汉子少了两个帮手,就算再怎么扑腾,也绝不可能翻出什么幺蛾子!
而我们可是有两大家主坐镇于此!
不管那汉子的是做何等打算,胆敢来犯,我们锦许堡必将以雷霆手段将其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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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以内。
锦许堡外围建有几条狭窄而曲折的小巷,城内大多数人家皆落户于此。
房屋交织在一起,逼仄到令人透不过来气,小巷略显清冷,青苔爬上石墙,青石板铺成路面已有些残破。
汉子路过此处时,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他寻着声音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巷角处一个破旧的木屋前。
他走近一瞧,只见一名老妪蜷缩在屋角,面容憔悴,双目无神。汉子心中一动,上前询问老妪的情况。
老妪缓缓地抬起头来,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悲伤,汉子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她的故事。
而后,一言不发,从钱袋里掏出了十文钱留给了老妪,记下了木屋的位置,便转身走了。
老妪讲了许多,总结起来就是她家有一女,人在赶集时失踪了,而她去上诉,反而被打成了残疾,如今已无望活着。
汉子一路向南走去,锦许堡越是靠近中央便越是繁华。
在暖潮湖的周边,有条“八角街”,便是汉子此行的目的地了。
八角街,顾名思义,它有着八条通向不同方向的道路,汇聚成了一个八角形的交叉口,将城池的脉搏串联在一起。
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八角街上,行人如织,商铺林立,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气勃勃。
然而,在这个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大胡子汉子显得格外懒散。他步履蹒跚地漫步着,一副游历红尘、不食烟火人间的样子。
可是,他腰间的钱袋却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引起了行人的侧目关注。
街道的尽头处,有一家占地极大、人声鼎沸的赌场。
它的门口有一个巨大的拱门,外墙用红色砖石砌成,门前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闪耀着金色的字迹——“瑞申赌坊”。
到了赌场前,汉子立马变了一副嘴脸,他神气活现地摆了个造型,对着赌场门前、鬓影衣香的迎宾小姐眨了下眼睛。
而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赌场,刚一开门,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汉子用力一吸,露出了一副满意的表情。
他环顾四周,只见一楼的赌局皆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赌博,赌桌上的筹码简直少得可怜。
汉子对此是相当地不屑嘞!事实上,他早已把自己仅有十文钱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汉子冷哼一声,当机立断,径直向楼下走去,咱要玩就玩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