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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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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别十三年的故乡近在眼前,老者却越是靠近越是在害怕什么或者说是在逃避什么,一路无语,倒是少年纵马草原那是一个放飞自我,就差去拥抱那随处可见的牛羊马匹。也难怪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门,经历这么多事,走这么远的路,新奇和兴奋也冲淡了不少心中的仇恨与思念。两人一路策马奔驰,却不知这草原上已有人远远望见了那少年手上的黑玉扳指,急忙往营地报信去了。少时,这一老一少已到了老者的部落营地,可从一进入营地那刻起迎接他们的不是欢歌笑语马**酒,而是一双双冷漠甚至是仇恨的眼神,没有人来迎接他们,甚至连打个招呼的人都没有,走到哪都只有那一双双或是漠然或是警惕的眼神在注视着他们,“你这人缘还真是。。没得说。。”“住口”两人压低了声音直当做无事一直向那营中大帐走去,远远的大帐门口已有一老人持根木杖领着一群老少看着他二人一路走来,众人的目光一路紧盯着少年手上的扳指,而那老人却一直在端详眼前的这个少年由远及近,眼中充满着困惑。

行至跟前,少年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向着老萨满行礼,这一切都在路上让老者说教得滚瓜浪熟,再加上察颜观色的特长加分,他还没老者提醒便抢先一步上前行了个草原之礼,老萨满还是那么困惑的看着这一脸笑容可掬的少年却不知如何开口,指着那黑玉扳指抖抖索索“你。。。这扳指。。。你。。”“您说这个啊!这是。。”“这是我家主子留与少主的”还未及少年说完,老者已进前一步站在少年身后低声说道,“少主?你叫。。。叫什么?”少年有丝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老者,却见老者此时竟又低头无声了,“赤奈,阿史那·赤奈。”少年此时也只能不管不顾自报名来。“赤奈。。。赤奈。。。”那个老萨满就这么神神叨叨自顾自语的转身走回大帐内去了,把这一老一少就那么晾在那,莫名其妙的让一堆人围观。“我说我们这是进啊还是回啊,叔”少年低侧着头望向一边的老者小声问道,“等”“就这傻等”“对”“行,听您的,我看谁耗得过谁。”少年一转身就要朝旁边找个木桩子坐坐,却被老者从后边伸手拉了回来,“回来”,“凭什么。。”“住口,不要再废话。。。”,两人正在这一拉一扯的当间,一匹快马已从东边飞奔而来,直到大帐前才勒住缰绳,“哪个是左奴王来人?!”还未停稳,这马上武士就在高声喝问,待稳住身形后却一眼就瞧见了这一老一少,尤其是少年手上的黑扳指,一见此物武士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少年面前,低头行了个礼“大汗有请!请贵客即刻随在下前去大汗金帐!”,两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行为。“去不去?”,这突然的变故让老者有点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这一切已然打乱了他先前的所有设计,现在去与不去反倒是身不由己了。“一切见机行事。”老者拉过马匹将少年扶上马鞍时轻声叮嘱,见二人已经上马,武士一掉马头自顾自引路向东而去,二人紧随其后,一路无话直奔东边大汗金帐。

将至金帐大营,奔在前头的武士一把拔下腰间角号,一声沉闷悠远的号角之声立时响彻草原直达大营,大营门开,两队铁骑齐出,列队两旁,紧接一群身着鲜艳服装的少女载歌载舞从正门而出迎向骑马而来的三人,武士翻身下马立即回身上前一把扶下少年,而老者紧随其后,却是一步不离。在少女们歌声舞蹈的包围下二人一路被引向大营正中的那座金顶大帐,此时大帐内一清秀少年正缓步走出,停立于帐前木阶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老一少缓缓而来,只见他一袭黑灰点缀的猞猁猫毛皮制作而成的围脖皮草衬托着略显苍白的面色,一身灰金色大袍包裹下的瘦削身躯却挺拔如松,远远看去还真有点君临天下之势,只是其中夹杂了些许书生之气,不觉有了几分中原清流所谓的悲风伤秋之感。

不多时二人已被引至帐前阶下,众舞者两边散开,小汗王步下台阶便直朝少年走来,“得闻王叔尚有后人在世,我心甚喜,今日得见少年英姿,果有当年王叔风范,来!”说话间一把抓起少年之手便朝帐内走去,少年未及反应就已被拉着行了几步,回头却见老者已被两边武士拦下不得再进半步,心急大喊“他是我叔!一起的!”,“你叔?”小汗王回头看了一眼老者后一挥手,“随驾无妨”,武士立时退立两旁放老者随着少年入了大帐。

大帐内原已有一人端坐在旁,面白无须一身肥肉,裹着身紫貂皮草在那自顾自饮,就不将进来的众人当回事。小汗王将少年拉至这胖人对面位置一把按下,随后回身坐上自己的主位大座又仔细端详起这少年来,这看得少年全身起毛冒汗却苦于不知要说些什么,那心里真叫个猴急抓挠,一脑子的锅碗瓢盆乱响。就在少年要把脑壳子敲破之际,小汗王终于出声问道“老王叔安好?”,听闻此言,帐内除了小汗王外的三人立时都抖了个激灵,众人面色各异间小汗王又再问“我应称你王兄还是王弟呢?”,“大汗!这是什么人!你为何要与他兄弟相称!”那胖人终于按捺不住费力的挪了下屁股面向小汗王大声质问,“王叔莫急,本汗这不是正在问吗?”小汗王也只是对着那胖人侧眉一笑就又看向少年一边,“主子早年便归了长生天,只是临了嘱咐老奴待少主成年时要认祖归宗,老奴这才带着少主来到于此,只是不曾想。。。”“只是不曾想那部落的人却视我们为仇人,让人好生奇怪。”少年自觉与那老者配合得天一无缝,就差来个击掌相贺了。“哦,原来如此,老王叔当年兵陷中原,我们都以为。。。。。”“胡说八道!左奴王早就死无全尸!人尽皆知!你这哪来的野种!敢在这擅冒王亲!来人啊!”胖人还未等小汗王说完便要往帐外叫人拿下这老少。“你说谁是野种!”少年听言立马腾身就要去揍那胖人,却被身后老者一把抓下坐回位子,“王叔。。你这也得让我把话问完吧。”小汗王挥挥手示意已冲进帐内的来人无事退下。“有什么可问的!那左奴王若当年未死,为何不肯回来,却在中原娶妻生子!这岂止是荒唐!简直无稽!”胖人一脸鄙夷扭过头去喝起闷酒,“主子当年伤重为猎户所救,事后因为心中愧疚无颜再回汗庭,便在那辽原山中娶妻生子了此残生,老奴之命亦由主子当年所救,故而承诺有生之年必要让少主认祖归宗以偿所愿,这才入了这草原,只是不曾想却先遇到了汗王陛下。”一边的少年只能是边听边在心里嘀咕这老者的谎话编得那叫一个溜,真是滴水不露,接下来是不是该自己上来滴几滴泪完成这完美的认亲大戏。“哼!空口无凭!”胖人还是一边嘴贱,小汗王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胖人“他手上的可是左王叔的黑玉扳指?还请右王叔上前一辨。”,“哼”右奴王摆过头只顾斟酒,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小汗王却还只是报之一笑转头看向少年,少年会意,不情愿的起身将手中扳指递到右奴王眼前。那胖王斜着看了一眼少年,拿过扳指左右里外的端看了一下,忽地摆正了一下那身肥肉正眼端详起少年。小汗王见状俯身问道“右王叔,如何?”,“这。。。这扳指是真的。。。可。。。可这怎么可能?”胖王还是一脸疑惑,直到少年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扳指才猛的惊醒,“左王陷于辽远,这黑玉扳指也有可能为人所得,凭这断不能就认了这个野种!”,“张口闭口野种,我阿爸好歹还有我这个野种,不象你个阉狗,没种!”少年抢回扳指一屁股坐回位子得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老者,老者只觉牙根一紧恨不得当下就抽这小子一马鞭子。“你敢。。!”右奴王闻言猛的抽刀而起,直晃得那一身肥肉上下左右波动,“王叔且慢,这个。。。这个。。。”小汗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少年,“这个。。这个左王世子从小失亲,想自然是少了些礼数,右王叔念在同胞骨肉面上,切勿与之计较。”言罢已下得座来挡在两人之间。右奴王见状猛的收刀入鞘,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做着鬼脸的少年转身摔门离去。

看着远去的胖王,小汗王一收先前的尴尬神色,又是一笑脸盈盈的看向少年,“今夜我将在大帐设宴款待世子归来,我们不醉不归,如何?”,少年双手交于胸前行礼于前“谢大汗!”。小汗王双手一低扶起少年,“你我今日相认,此后便是兄弟,这草原上的兄弟可没这么多繁文缛节,世子今后可切勿再如此拘礼。”,“对了,世子几年生人,排个长幼你我也好兄弟相称。”,两少年互报生辰,却是小汗王年长了少年几季,便称了声少年王弟,两下竟是相谈甚欢,竟将一旁的老者忘得一干二净。

说话间不觉日落西山,大营内此时却是人声鼎沸,歌舞升平,一片过节似的热闹场面,大帐之外最大的篝火堆旁围坐着草原各部首领以及汗国的各家权贵,大家一边喝着马**酒一边用刀片起片片现烤的羔羊肉放入口中,满口油香四溢,看着少年那叫一个口水直流,那肉才刚端上就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小汗王见状便起身赶忙给他斟了一碗马**酒,轻声道“王弟,喝下酒莫要噎着了。”见此情景,众人皆是觉得突然,汗王竟起身为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亲自斟酒,不禁四周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来,少年也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赶忙放下肉腿接下酒碗一饮而尽,“谢汗王!”却忍不住打了声嗝,引得小汗王哈哈大笑,边挥手少年坐下边笑着坐回主位端起酒碗示意众人共饮,登时人群又恢复了原先的歌舞升平、人声鼎沸。酒过三巡,小汗王似有醉意,原先苍白的脸色此时却是有了几丝红晕浮现,他移坐少年身边端起酒碗却仍要不醉不归,他是不知这少年从小就偷着喝了不少老左王的马**酒,那酒量可绝不会输给这草原上任何一人,看着此时醉意微醺的小汗王,少年竟有些不知所措,“王弟,你可有汉名?”小汗王一手扶桌一手端着酒碗笑着看向少年,“汉名?未曾有过。”少年有些纳闷,却不知这小汗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你母亲不也是汉人吗?就没有给你起个汉名?那你在家又是被如何称呼的?”,“哦!你说的是那个家里的叫法吗?有的有的,我娘都喊我狗蛋!”少年真是觉得快编不下去了,只能胡乱说了一个,

“哈哈,不算不算,这哪能叫做名字!来!让你看看我的汉名。”说着小汗王食指沾酒在桌上写下了三个汉字,“杨。知。秋。”“对,杨知秋,一叶落知天下秋,好听吗?”“我娘起的!”未等少年将这“好听”两字说出,小汗王却是直接打断,如似陷在某种记忆中无法自拔。“你娘?可是那前朝公主?”少年刚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后面的老者此时也是两眼冒黑心里叫苦,直道你个棒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在这对老少感觉就要陷入尴尬之时,大营中的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首悠远熟悉的马琴旋律翩翩传来。老者少年皆被琴声吸引过去,竟忘了那上刻的尴尬,小汗王突见二人如此着迷,不禁好奇起来,“识得此曲?”“恩,好听。”“想不到王弟也熟通音律,正好!我这有一物刚好赠与王弟!”说罢挥手示意侍者将那物拿将上来。不一会一个手掌大小的羊皮袋子被送到少年跟前,“打开看看。”小汗王笑着示意少年打开,“啊!是骨笛!”少年一见袋中之物竟是那枚老者的心爱之物金丝骨笛,“哦?王弟认得此物,好极了,不如趁着今夜气氛请王弟吹上一曲以助酒兴!如何?”,“啊?我吹。。。我。。我不会啊。”少年闻听此言心中那个叫苦不迭,“汗王陛下见谅,小主子从小只好舞枪弄棒,这音律倒真是一窃不通,只不过老主在世时常常以骨笛吹奏此曲,故而熟悉。”老者见状急忙上前打个圆场,却也是一眼瞥见了那枚骨笛,心中一惊。

“哦?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看来我是送错东西了,哈哈。”小汗王正要挥手示意撤下那枚骨笛,却听少年急忙拦道“别别别!杨兄!这个没送错没送错!这个本来就是我家之物,那日入了草原因为盘缠用尽,马叔只好用它换了马匹,却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在此地再见此物,倒也是巧得很。”“哦?当日我也是初见此物时就觉得奇特珍贵,似有熟悉之感,便将它从商贾手中买下,不曾想竟是你家之物,看来今日相赠也是没得错了,物归原主!”说罢却将此物径直放入老者手中,未曾料到小汗王的这一举动,就在二人惊诧之时,却又见他双手击掌,随后便有侍人捧上一个木质托盘,内中端放着一对弯刀,小汗王取出其中一把拔出皮鞘,但见此刀于月光之下,光澈如镜,寒气四溢,十步之外都能让人感觉到那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此刀名为月霜,出自黑石王城,寒钢锻造,世间少有,今日拿来赠与王弟,宝刀赠英雄,你可喜欢?”,接过月霜,少年一脸惊喜,从未见过如此神兵利器,竟是喜欢得放不下手,直到身后老者一声咳嗽才赶紧收刀入鞘,正要行礼却被小汗王一把扶住轻声道“你唤我一声杨兄,又何须再行如此大礼。这刀我送你了,却是不作数的,明日那份大礼才算,贤弟还是早些歇息,明日我再唤你”。少年一门心思却仍在那对宝刀之上,小汗王的说话并未放在心上,心想或是其他稀奇物件而已,抱起月霜就赶忙回头去寻老者,却见他还呆坐在地上盯着手里的骨笛一脸茫然,小汗王见状却是淡淡一笑拂袖离去。

偏帐之内少年爱不释手的拿着月霜看个不够,却未注意到一旁的老者一脸愁容,“叔,您说这刀怎么这么特别啊,从拿到手上就感觉它原本就是我身上的物件,那种熟悉真的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嗨!叔!我说话呢你听着没啊?”“没事别在这瞎晃,这月霜我倒是听说过的,是当年狂王的佩刀,不曾想现在竟会给了你。”“狂王??谁啊?”少年一听这刀竟是有来历的顿时来了兴趣,“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就说这一路行来事情都太诡异了,这个小汗王让人真觉得是。。。”老者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那种不安的感觉。“看不透是吧,杨。知。秋,我倒觉得还是这个名字好听,看不透就别看了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现在有了这一对宝刀,再不行咱就杀出去!管他阴谋阳谋!月霜在手!天下我有!睡觉!困死了我都。。。”,“睡觉!”老者被少年一说竟也觉得是自己上了年纪反而顾虑太多,没得少年洒脱,立时释怀也与少年一起倒头大睡,一夜无话。

次日拂晓大营忽的鼓声如雷!号角声声!帐中两人还在睡眼惺忪摸不清情况时,帐外已有来人传话,请二人前往金帐议事。待二人步入金帐之时,帐内两旁已就坐各部首领,连那个胖王也已高高就坐于王座右侧,而小汗王正端坐王座之上恭候二人到来。待二人就位于王座左侧后,便有人进前宣告忽里台大会正式开始,少年也听不懂说的什么意思,侧眼一瞧就看见一脸惊讶的老者,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二人正在互相心里打鼓之时,小汗王却是开口说话了“急召各位长辈前来召开这个忽里台大会乃是有一事要与大家商量。左王叔于十三年前兵陷辽远,传回来的消息是尸首全无,所以我等众人皆以为他老人家必是死了,可近日却有一人持王叔扳指回乡认亲。本汗今日召开忽里台,便是想要与在座诸位确认此事,也好让世子能认祖归宗,以慰王叔在天之灵。”说罢转头看向少年一边示意众人。

一听是左王之子,整个大帐登时炸开了锅,各种声音接踵传来,听着无非都是质疑之语,“哼!大汗又何必为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如此大费周张!左王当年贪功冒进,白白葬送了我草原四万将士性命,虽死都难赎其罪,今日即便是他还活着也没这个脸面站在这里说话!更何况这个野种!”一听右王说话,台下原来还在吱吱喳喳的众人立刻一统口径附和起来。一听有众人配合,胖王更来劲了“大汗就为了这个不明来路的小子就擅开忽里台大会,简直儿戏!难道大汗是想退位让贤不成!”说罢一眼狠狠扫向王座上的小汗王。却看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及胖王的责问非议环绕下,小汗王却只是自顾自淡然的端坐于王座之上,浅笑依然,倒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你个没种的阉狗!你有什么脸面在这提我阿爸!当年要不是你没种怯战,只顾逃命!丢了辽远城!弃了断天隘!我阿爸又怎会兵败如此!你还敢在这大言不惭!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在这砍了你以祭战死之魂!”少年按捺不住已然离席直奔胖王而去,众人哗然,“世子少安毋躁”小汗王见状赶紧出声,少年本也不想真的砍那胖子,何况那刀也没让带进帐来不是,于是就顺着此言下阶重新坐回位子。“野小子!你说我当年怯战逃跑害左王兵败,你有何证据!无凭无据!就是信口雌黄!”胖王见有人挡着便又又摇头晃脑质问起少年,“证据!当年唐军袭占辽远无非区区一万人马!而你手上却有六万铁骑,却连城门都没敢去摸下就撒腿逃跑!再看看断天隘,你哪怕只留个千把人守住隘口,我阿爸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你自己说!我可冤枉了你!你就是没种!”“当年辽远城内到底有多少唐军我怎么知道!但那面天策军旗足以说明那是唐军精锐,再说那辽远城易守难攻,我若冒然攻城岂不是拿六万将士性命开玩笑吗?至于弃守断天隘。。。那是因为。。。因为不敌那天策唐军。。那你看!连你阿爸最后不也败于那王峰手上!我不敌于他又有什么可奇怪!”这右王解释得热汗直冒,脸蛋通红,但也算是勉强应付过去。“哼!还没打呢就说打不过!那你是承认你没种了吧!”少年又再激他,“你!”胖王那给气得头顶冒烟,远远看去倒象是个刚出炉的红烧猪头,甚是可笑。

“我们今日议的不是当年的是非恩怨,而是世子的认祖归宗,右王叔似乎已对世子身份并无异议了,是吧?”小汗王一语打断两人的争执不休。一听此言胖王立时有些懵逼,身边人赶忙凑近提醒,这才恍然刚才情急竟然失言认了这少年的身份,“大汗!刚才我那是情急口误!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不能作数!”“那王叔认为如何才能确认他的身份?”“除非那左王在世,亲自指认,否则无从确认!”“难道那黑玉扳指也不能够?”小汗王似有些为难了,“不能够!”底下众人也是纷纷附和胖王。胖王见此情境不禁得意起来,“大汗!众部头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野小子冒认王亲!应当拿下问罪!来人啊!”帐外武士应声而入,少年见势便要起身相搏,只是苦于手中却无一物,怕是难于脱身,情急之间老者一个挺身向前,将少年一把拉到身后,断喝道“我看谁敢!”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阵震惊,继而齐齐看向那老者,帐内登时一片死寂。“你个奴才竟敢在此放肆!给我拿下!”胖王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刚刚被老者震住的几个武士闻声回过神来,便要上前拿人。老者依然死死护在少年跟前,却没一点准备与来人相搏的意思,只是一个转身一把扯开外衣,只见满背伤疤之下的一只雄鹰纹身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一见此景,众武士皆呆立当间不敢上前,而那胖王脸色也是由红转绿再转白,惊得跌坐席间。就只有那小汗王从始至终,微笑如初,事已至此,却也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高高在上。

老者赤膊上身将上衣两袖往前一系,回过身来面向小汗王,四目相对却是无语,而周围也是一片鸦雀无声。“罪人博日古!前来领罪!”老者一语打破僵局,紧接着两腿一屈跪于座前便不再言语。“王叔请起,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叔言重了”小汗王缓步走下王座双手扶起老者,“别因为落了一根牛毛,就把一锅奶油倒掉;别因为犯了一点错误,就把一生事业扔掉。王叔,您说是吧。”小汗王微微一笑一把握住老者的手,走到少年跟前,“这可是世子?”“正是罪人之子,阿史那·赤奈”,“右王叔!诸位!如何?”小汗王长袖一扬面向众人高声问道。“就算他是左王之子,可左王当年兵败之责也不能就当没发生过吧?”胖王瘫坐在地已然失了神,见此状其身后一部头人倒是赶紧出来救场。“当年都是因为你好战心切,才让我草原精锐损失殆尽,这十几年来再无能力抗御外敌,你看色楞格河边现在可还有我们的牛羊马匹!我们的牧人被到处驱赶,我们那失去亲人的妇孺在夜夜哭泣!又是谁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我们曾经的草原雄鹰!你已经折了翼,再也飞不起来啦!还回来做什么!来让我们再来看看当年的伤疤吗!”帐篷边的一个老人颤抖着站起来指着老左王,“折翼的雄鹰却也依然是雄鹰!左奴鹰王虽然当年战败,可这些年来我们的懦弱可欺都是他的过错吗?!别忘了!你们的手里都还有刀!我们的战马依然还能奔跑!可为什么看见了敌人我们却只能逃跑!就是因为这些!这些!这些淫巧奢靡之物腐蚀了你们的心!你们的眼!你看看你们!你那把刀还能拔得出来吗?!上面的宝石已经遮盖了它的锋芒!它还能杀人吗?你再看看你们还有几个还能穿上当年的战甲!还能骑上帐外的战马!难道这一切都是鹰王的错!”小汗王一改往日的书生之气,当场怒斥起底下那一堆穿金戴银的部落显贵们。“大汗,你今天看来是定要护着这罪人一家了是吧!那好!今日诸位在场!我倒要问问大家,这汗王他是不是还有资格坐在那王座之上!”胖王已然恍过神来,一把将腰间佩刀按在案桌之上。“右王叔,您这是想要逼宫呢还是想要弑君?”小汗王也不慌忙一转身坐回王座,又恢复往日的浅笑如斯看着底下众人。“不敢!只是。。。”“不敢?右王叔看来是贵人多忘事啊!”小汗王没让胖王把话说完便双手击掌,应声帐外便有两人被一群武士推将进来,跪倒在大帐中间。“右王叔,可认得此人?”小汗王手指跪在正当间的一人问道,那人将头埋得极低,就差钻地里去了,听了汗王说话更是浑身发起抖来,“抬起头来让右王叔瞧瞧”闻言一武士迈步上前一把抓起那人头发硬是将头拽将起来。“嗯?巴勒!你敢抓我的人!”胖王见是自家管事被抓当场就要发作,“右王叔莫急,你再看看另外那人?”。还跟先前一样另外那人也被人拽着脑袋面向胖王,“这谁我不认识!你到底想干嘛!想用他们让我就范?让我违背众人意愿还让你当这个大汗?”胖王冷笑着看向小汗王。“不认识啊,可他却有一段故事想说与大家听听呢,右王叔,可以吗?”“想拖延时间?我倒要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哼!”言毕胖王一拍手,帐外立时又进来一队武士将帐中众人团团围将起来。满场气氛立时剑拔驽张,但看那小汗王却依然气定神闲,不为所动“说吧,把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那日之事再说一遍给诸位老爷们听听”,“是,大汗”底下之人趴在地上传出颤抖的声来,“那日是巴勒老爷找的我,给了我一块金子,说我的箭射得好,要让我替他办件事,还说事成之后就除了我的奴籍,让我自由。”“嗯,那巴勒老爷到底要你办什么事呢?”,“放肆!来人!将这个贱奴给我拉出去打死!”胖王猛的一激灵大声打断,“右王叔,你急什么,让大家听完这个,这汗位你爱给谁就给谁,就这么一回儿功夫都等不及吗?难道你是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人知道了吗?”小汗王话未说完,少年便已抢先上前两手一握腰后双刀直直挡在胖王跟前,一脸杀气直直逼得胖王一个踉跄跌回席位。原来先前押两人进来的武士中已有人悄悄将月霜暗中递与少年,只是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小汗王与右王身上,反倒是让少年得了空将刀迅速佩系于腰间,这时才有了这番场景。“巴勒老爷要我在那达慕上射一个骑在金马鞍上的人。。。”此言一出,大帐内又爆了棚,四下杂音四起,各各面色各异,有几个见势想要离席的也被身后武士一把按回座位,“血口喷人!你。。。你。。。”胖王挣扎起来似要困兽犹斗却被手握刀柄的少年硬是镇压在席位上。“巴勒,他说的可是实情”小汗王一挥手让人将其拉到一边,当中只留下那个叫巴勒的右王管家。“大汗饶命啊!我。。。我只是奉了我家主子的话去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巴勒捣蒜般在那大声求饶。“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跟我玩这种下三烂的招法!别忘了当初是谁让你坐上这个汗位的!今日我也能把你拉下来!”“你射杀牙哥汗王,扶我上位不就是想让我当个傀儡嘛,拉下我还不是随手之事,只不过弑君一事你又当如何?”眼看右王已要图穷匕现,小汗王却还是在那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只是言语间也已步步紧逼、杀气渐现。这帐内空气顿时凝结成霜,除了两王的针锋相对,底下刚刚还是义愤填膺的一伙人此时却都禁若嘘声。“就凭这两个奴才的话,你就想定我的罪?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问问在座各位,当初老汗王升天,各部召开忽里台,在大会上是我力扶你兄牙哥成为汗王!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杀他,扶你个汉妇之子上位!在座各位可以见证!长生天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汉妇之子。。。呵呵。。。也是,仅凭他们一面之词你定是不服,那这个又当如何解释?”言罢小汗王一挥手几张羊皮信札被丢到胖王席前。胖王捡起一张看罢不禁一身血气上涌,脸色又再涨得通红“看来你今日是有备而来!定要置我于死地了!也罢!来啊!给我拿下!”胖王一把抓过佩刀拍案而起,大声呼喝帐内武士动手,可喊声过后大帐之内依然是死一般的静寂,那围住众人的武士却也依然是纹丝不动就象没听到号令一般。“你们!。。。森达!”胖王见状这才大惊失色,赶忙呼叫帐外之人,呼声刚落立见一人大步踏入帐中,来人身披全身齐膝精钢链子甲,腰系牛皮腰带,头顶六瓣型铁盔,脸履金色面甲,只留双目位置,所行之路步步血印,直抵胖王当前将一物丢于地上后,回身背对小汗王持刀屹立于王座之前。

只见那一物毛发履面一路滚到胖王跟前,竟是一颗人头!吓得胖王倒退数步又跌回席间座位,只是此时本是众人簇拥的席位,如今却是空空如也,众人宁可两人相拥,挤一个位子也不肯再与那胖子有任何除了空气外的接触。胖王眼见大势已去,索性拼死一搏,晃着那一身肥肉抽刀便要去砍那王座之人,刚迈出一步,便见一道寒光奔着下颚而来。未及反应那身子已向前冲出数步,再一个踉跄便颓然倒地,只是身后地上又多了一颗硕大的人头与先前一颗滚将在了一起。这时再看少年手中的月霜依然是寒澈如镜,不沾一滴血腥,握在手上那是杀气四溢,镇得在场众人一脸苍白,生怕下一颗人头就是自己的。少年第一次杀人,却没有想象中的血气四溢、腥臭扑鼻的场面,想来都是此刀之故,不禁看着那晶莹刀身震撼不已。

右奴王一死,座下都做鸟兽散,众头领这时到是识趣,齐齐拜伏于地尽听小汗王号令。“右奴王谋逆弑君,着削去一应爵位,家产充公,家众部属皆罚没为奴。左奴鹰王,当年虽冒进兵败,然忠心体国,今日能复归大帐,着复其爵位,一应权利仍复当年,并再授叶护之衔,代领原右王一应行事。”闻言老鹰王双膝跪地叩谢王恩。“大汗,我已老迈,且这一身伤残恐也已无法再为大汗效力沙场,还请大汗。。。。。”未等老鹰王把话说完,小汗王已步下王座站在少年跟前,“王叔之意,我已明了。但世子年少,未建功业,此时尚需磨练。这样吧,赤奈,从今日起你来当我的伴当,无事时便随你阿爸学习处理军务,待他日时机成熟,我再让你继承鹰王之位,王叔,你看这样安排可好?”“一切皆听大汗安排”老鹰王听言也觉得这是当前最好的安排,便也不好再做推脱。“那就这样吧,都散了吧。”小汗王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去,闻言金面武士立时收刀大步走出大帐,其余众人及武士也紧随其后步出大帐。老少两人也正要跟着出去,却被小汗王一把拉住,“你们等等”。

待帐内只剩三人之时,小汗王一收刚才凛冽逼人的王威,又是一脸春风笑意看向少年,“昨日我说要赠与贤弟一份大礼,贤弟可还记得?”“嗯,记得,就是今天要让我认祖归宗不是吗?”“哈哈。。。那你认为这份礼你可满意?”,少年瘪瘪嘴“还行吧”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老鹰王一旁看着心中焦急,直说这小子真是不知轻重,可又插不上嘴,只能干着急。“哦?看来贤弟不是太在意啊,也是,毕竟贤弟此入草原本就不是为了此事吧”小汗王说完此话,意味深长的看向少年。老鹰王这回才真的是给惊出一身冷汗,不由自主身子前探,一手抓住少年手臂欲将其拉到自己侧身之后。“王叔莫要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是有些物件还请王叔先行过目。”言毕一手捡起刚才扔给右王的那几张羊皮信札递到鹰王手里,“曹家!右王怎么会!大汗!你这些都是从何得来?”鹰王看完手中羊皮不禁大惊失色。“这些都是截了右王往来秘使得来之物,本想以此治他通敌之罪,却不曾想,倒也省事了。王叔,你看这些信件该当如何?”“难道那晚之事是曹家所为?”鹰王一时思绪万千,心中猜想。“什么曹家?让我看看!”少年心急一把拿过羊皮,才看了一张便把牙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恨不得把那张羊皮一撕为二,“是曹家!是曹家杀。。。”“你给我住口!”少年正要发作却被鹰王厉声打断。“大汗!您让我父子看得此物是为何意?还请明说!”。“王叔莫要误会,我无他意,只是想求证一件事情。”小汗王边说边转身走回王座一旁的案台上,取了一个木质盒子当着两人之面打得开来。

“世上皆传言北月汗国的小汗王整日不问政事,只会与一帮穷酸秀才高谈阔论,纸醉金迷。世人皆当我昏溃,却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设问学院不仅为我带来了不少中原人才,更有诸多朝堂情报,政策施行得失之议。而商贾车队更是我中原情报的主要耳目。王叔那夜的一曲吹奏可是让千里遥听的我心潮澎湃!王叔的到来可谓是天助我也!可也就在那一夜,送到我面前的不止是王叔的消息还有这个。”小汗王指着盒中之物,只见里面堆码着几十块姆指大小的铁质令牌,形质样貌皆是一模一样,而且正中都刻着一个汉字“曹”。“你们这一路行来,这种铁牌却是不断被送到我的面前,我只是奇怪,即使王叔行踪暴露,这曹氏有必要这样一路追杀吗?明着派兵捉拿便是,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何?直到近日右王的秘札送到,我才发现原来王叔并不是这一切的重点,而是你,贤弟”小汗王说到这,一眼看向少年。“是!我就是王峰之子!我不是什么赤奈!更不是什么左王之子!你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个吗?杨知秋!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将腰间双刀一并抽出丢到小汗王跟前。“大汗既然心中早有猜忌,今日又为何不当面拆穿,现在又要与我们在此摊牌?”话已说开,鹰王只能紧紧将少年护在身边,盯着眼前这个依然面带微笑却让人无法看透的清秀少年浑身紧张,只在心里想着呆会如若厮杀起来如何才能护这少年安全脱身,盘算间一身杀气已然显露。“王叔还真是将贤弟视若己出啊,竟要为他与我拼命,呵呵。。甚好!”边说边蹲下身拾起双刀将它再交回少年手中,“还记得昨日你唤我为杨兄吗?我便说过我视你为兄弟,因为此名除了娘亲,世上再无他人听过唤过,唯有贤弟。你背负血海深仇,我又何尝不是。今日提起贤弟家事并非想要为难于你,而只是要将我所知道的告之于你。也是要让贤弟明了为兄的心思。”小汗王见气氛有所缓和便接着往下说道,“今日我借这忽里台大会,一举灭了右王所部,也算是断了曹氏伸进草原的脏手,贤弟可安心在我汗国住下,你我今日所谈,出了这大帐也将无人知晓。唯有一语我想告之于弟,望你好生思量再予答复。”说到此小汗王移步近前双手紧握少年双肩,“贤弟若能留下,助我收复北都,一统草原!那这沃土千里,百万雄师皆可交予贤弟手中,与弟一起南下中原!报仇雪恨!岂不快哉!”小汗王言到此处竟是两眼放光,血气上涌,一改平日苍白之貌,一脸亢奋死死盯着少年。“这。。。。”少年被他这一番话语刺激得有点恍然,倒是鹰王老成,一见如此情形便径直上前“既然大汗已将话由挑明,那我二人也不该藏着掖着了,当日我护着这娃儿一路入境,确是寻思着在这草原隐姓埋名先安顿下来。待一切平静下来再择机探寻那夜之事,只是不曾想这一切竟都在大汗设计之中。大汗今日之言我们回去后定当细细思量,在这还要多谢大汗一路维护之恩!”说罢拉着少年就要给小汗王下跪。“你刚才所言当真!那你可知我阿姐现在是死是活!”少年一把挣脱开鹰王之手死死盯着小汗王问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我是大汗!是这草原的王!君无戏言!至于你阿姐,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好!我应了你!我定会为你拿下北都!一统草原!到时你可别忘了今日之约!”“你我今日便击掌盟誓!他日我若失信于你!便让我万箭穿心而死!”两个少年还真就当场在那击掌立誓,看得还跪在地上的鹰王心里那叫一个苦啊,直在心里骂道娃儿啊!你连北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应了下来!你这不是寻死吗!“王叔!快快起来!”两少年这才发现还跪在一旁叹气的老鹰王,赶忙一起上前搀扶起来。“你们!你们!大汗啊!北都是什么地方!这可不是仅凭血气之勇就能拿下的地方啊!你这不是在。。。。唉!”老鹰王一声叹气一屁股坐到一旁又唉声叹气起来,“是哦,北都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一定要拿下此地啊?”少年见鹰王听到北都竟如此反应,这才想到问个所以然来。“北都乃是我草原曾经大一统时的王城,也就是你那对月霜宝刀的出处—黑石王城!此城地处北境极寒之地,依山势而建,常年冰雪覆盖,易守难攻。虽环境恶劣,但因盛产寒钢,而闻名天下。也因只在此城方能锻造寒钢,故而当年天可汗才将王城设在此处。只可惜后来狂王祸乱,王城失落,后被邻国所占,直到今日却是再无能力夺回。他日若能夺回此城,获得寒钢,那我们也将不用再担心那兵器来源,百万铁骑也是唾手可得!一统草原,挥兵南下更不在话下!”小汗王将那北都看成了实现其宏图霸业的第一步,为了少年而娓娓道来。“王叔,贤弟也不必心烦,我欲图此城,却也知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成的。我心中自有计量。王叔,贤弟只须依我计划操军练武,他日时机一到,听我号令定可一举拿下此城!”小汗王信心满满,微笑看向两人。“早说嘛!如此我们便都听你的!”少年双刀入鞘笑着拍了一下小汗王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一对自信满满的少年,鹰王这才发觉自己也许真的是老了,不禁叹气起身向着小汗王行礼就要告辞离去,少年见状急忙紧随其后,但仍不忘回头看向小汗王,似还有话要说。“赤奈!你家之事便是我家之事!你无须多言!好生跟随王叔,多加历练!莫忘你我今日之约!”。

众人散去,大帐冷清,独留他孤零零一人端坐在王座之上,双眼微闭。须臾才开口“先生想救就由他救,不必阻挠。”黑暗处有人闻声应诺,正要退下,却又被一声停下“令无相暗中跟随,有何动向及时来报。”言毕挥手示意暗处可以离去。做完这一切,杨知秋这才恍然睁开双眼,长叹了一口气,低垂一边的手上紧紧握着一只晶莹通透的玉笛,回忆的笛声环绕着往昔的一切,如今留下的却尽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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