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婚(1 / 2)
“咳咳。”
淡灰发的帅小伙儿一本正经地站到了讲台后面,并以全世界的人都喜欢用的轻咳开场来吸引宾客们的注意力。
随着众人的视线开始聚焦向自己,对着话筒,将问我开始了今天作为伴郎的最重要的环节: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们,下午好。”
先是常规的欢迎,亦象征着仪式的预开始。场内最后一点的躁动也因此平息,所有人都重新整理好了仪表,用庄重的表情看向礼台。而这份正式与尊重,也不止是在给予婚礼这个仪式以及作为其友人的新人。
毕竟,在座的大半都是关系者,都有着各自的渠道或方式去了解到其他婚礼参与者的信息。他们都很清楚,此时,这个站在讲台后发言的年轻人乃是何般人物。
按他们的理解,这样的大人物,这样的强者,愿意成为区区伴郎在这里仅充当陪衬乃是多么“屈尊”。
这样的委身,也让来宾们下意识地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甚至因此一时忘记了,自己其实与新人也曾建立有一定的友谊或恩情,都是作为前来见证一段美好婚姻的参礼者,此时的他们与大名鼎鼎的“凶星”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将问我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他刚才在多番考虑之后,跟白烈商量着,最终放弃了原本的定式发言稿。
“呃...内什么,抱歉,我好像忘带发言稿了。”将问我向宾客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双手掌心,此举一出,现场过于凝重的气氛瞬间有了崩解的趋势,“毕竟参加好兄弟的婚礼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有些紧张,哈哈。”
将问我挠着头干笑两声,场下的气氛进一步缓和。
见或熟悉或陌生的宾客们眼中的郑重逐渐消解,将问我才略带轻松地继续自己的开场白:“各位应该都认识我,但这不重要,今天不是什么需要用到超能力拯救世界的大日子。”
刚说完一句,他又顿住一愣,再转念一想——
“嘶,不对啊!”年轻的伴郎像是在台后演单人小品,“我站在这里说朋友的婚礼不是什么‘大日子’,是不是不太好哇?”
又引起一阵轻笑,婚礼的气氛也彻底地变为了轻松与融洽。
“嘛,算了,老白不会怪我的。他也是第一次当新郎,昨天彩排的时候场下一个人都没有,他亲新娘都能紧张得亲歪来,还不能允许哥们我小小地说错一句话?就当作是调侃罢。”见状,将问我也更放开了些。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揭穿新郎黑历史的方式,来将开场白完全定性向轻松愉快的风格。
伴着众人的笑声,将问我倚着讲台继续:“好了,该说点正经了的,不然他们两个在后台等久了也累得慌。那么...再次地,欢迎各位参加到今天,我的、我们的两位朋友的,白烈先生与何星小姐的婚礼。”
“而说到我们的新人,说到我们今天来到这里的理由,还有我现在站在这里的理由....嗯,还是有点说法的。作为伴郎兼司仪,还兼待会负责问话的神父,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能算是那个近距离见证他们一步步走到这里的人。”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我被邀请过来当伴郎,跟新人没点长久的羁绊和因果关系,那才不对了吧?”
“说到这里,你们可能会想:‘啊,接下来就是惯例地,从第三方挚友的角度开始叙述、感概新人恋情发展历程的时间’。”说罢,将问我突然又话锋一转,“唉,我偏不!”
“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地,都曾与我们的新人有过交际。而我们是什么,都是早就接触到世界里侧的非常人,我们与新人所产生过的所谓的‘交际’,自然也本身就是足够‘非常’的。”
“那当然是各有各的精彩,要说那样的经历,我觉得每个人的故事都值得站上来多说两句,好让今天的见证与祝福变得更真实、更有含金量。”
“但正如今天我站在这里就只是“将问我”,就只是以白烈与何星的友人,只是以一场婚礼的祝福与见证者的身份站在这里一样。”
“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我们所献上真挚祝福的理由,正如同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宝贵时光与羁绊,没有半点高低贵贱之分。我们来到这里,我们见证,我们祝福,它重要,又不需要那么重要。”
伴郎的语气逐渐强烈而高昂,人们的心情因话语中指出的共同之处而产生共鸣,面色不似最初时的庄重,却又胜似庄重。
然后,将问我才开始叙述起了真正的主题:“所以,今天我想说的,只有‘婚礼’,或者说‘婚姻’本身。”
“说句不合时宜的,我其实曾经并不‘看好’所谓的‘婚姻’。”将问我撇了撇嘴,“可能在场的部分人能理解吧,毕竟在一两年前,在神州大众的眼里,这个社会就是一个‘普通’的社会。而‘普通人’的婚姻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因热爱而交往,因适合而约定,因利益而成礼,因家庭而延续。”
“这么一看,好像除了‘交往’阶段,后面和爱啊、恋啊什么的...似乎没关系了啊?”
“而且更多的时候,一旦离开了学生时代,就连所谓的‘交往’都不免会沾上些不纯粹的因素。”
“时代在变啊,很多东西你现在打开手机,就算你不想看,不想去接受,大数据都会无孔不入地、粗暴地给你塞入一些新时代社会的理念与对应的现象实例。而这些信息,多半是冲击性的、变化的、令人不得不‘防范式’地去一直被动接受的。”
“被动地、主动地越看越多,我们就不免‘防范’得越多,也越来越‘不愿相信’。而其中,‘婚姻’总是最常被提到、被包括的一项。”
“在这里先抱个歉,我在上来之前粗劣地查看过各位的婚姻情况。结果是,包括各位老先生在内,在场的各位当中,仅有五人结成了家庭。”说着,将问我摊开了一只手掌,象征着他所了解到的数字。
“在座的各位看着都很年轻,但我们都知道,这是“灵能”的作用,大家其实都已经是饱经风霜的、立派的社会人士了。那么,为什么大家都不愿结婚呢,是不想吗?”
“当然,我们都是提前接触到超凡的人,因为超凡事务的危险性,组成家庭需要顾虑更多。但扣心自问,你们不愿结婚、不愿去实现一段有结果的爱情,真的只是因为‘超凡’吗?”
将问我顿了一下,留下了些思考的时间。
再然后,他替大部分人作出了那个相同的答案:“不是的。说到底,不论有没有“灵能”,我们都依然是拥有“自我”之人,就算被老旧的观念所胁迫,就算是因为社会性的集体变化而感到焦虑,我们依然在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自己的观念。”
“抗拒、否定、拒绝,当然是因为它不合理,它没必要,它....它是错的。”
“说句暴论——我以前认为,世界上不存在始终保有“爱”的婚姻,而婚姻,确实就是爱情的坟墓。”
“钱老先生的《围城》当真是部需要用阅历去体会的书啊。‘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放在未曾走远的过去,那可说得真对。”
“而现在,手机与网络,还有大数据,这些东西正让‘围城’变得透明,所有人都机会提前看清名为‘婚姻’的内里。”
“撕破的谎言,透明的真相,甚至连带着让婚姻的前置——‘恋爱’,也一同变得有些污秽。”
“‘我不是不愿去相信,过往教导我,要我相信它是美的,但现实总喜欢唱反调,不肯让我继续去相信’,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愿意认同这句话吗?”随着将问我的这句话落下,桌椅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将问我的话谈不上有多深刻,只是当今时下,人们实在是找不到明确的反驳。
而也正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将问我再度话锋一转:“再次抱歉,毕竟在婚礼上作为一个司仪,说这样的丧气话实在是晦气。但我想说,老白也想我说,接待员小姐也想我能在今天多说几句这些晦气的事情。”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