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僧人(2 / 2)
“嘿。”丘已甲乐了一乐,“都他妈戏精啊。”
“臭牛鼻子!”那和尚听了却不干了,他把手中锡杖往地上狠狠一杵,“你对女施主瞎说八道些什么!”
僧人口中虽还在说着不着四六的荤话,但他锡杖在地面上这么一敲,却发出了一股宏大禅音,将先前街上的鬼蜮气氛一扫而空。
他骂了丘已甲一句,又慌里慌张地单手竖掌,向红衣女子鞠躬道:“罪过,罪过!女施主,这贼道人所为何事贫僧不知,但贫僧方才所说绝非耍笑!女施主,贫僧赁的那个宅子真的很大,女施主不如来看看?”
红衣女子此时一副娇态,她手轻轻捂在嘴上,似是在笑,但眼中却透出些冷光来:“大师,若是奴家不想去呢?”
“不来?”那僧人听了这话,似是着急,禅杖一下下地往地上敲着,刚敲第一下时,三人周围便隐隐浮现出万千浑金的罗汉之像,尔后每敲一下,罗汉像就清楚一分。
连敲十余下后,女子仿佛置身于万佛朝宗的法会之中,耳边嗡嗡的诵经声不绝。“那我那宅子不白租了?不成,不成!”
“小姑娘,”丘已甲咕咚咕咚将酒壶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接着手向上一晃,那葫芦兀得消失不见,手上却多出个黑色的令牌来。这令牌样式古朴,通体黑的几乎融进夜里,只隐约可以看清上面用花篆写着个“戊”字。
女子见了丘已甲手中的令牌,竟一敛方才的浮浪作态,脸上没了一丝笑意。她把一只手作拈花状放在胸前,一只手握拳背于身后。如此之下,她身上竟隐隐透出些菩萨低眉的庄严神态来。
丘已甲似乎是随手摇了摇那黑色令牌,又道:“小姑娘,老道我也不管你来此地为何,更没兴趣管。只想问问,今夜可离去否?”
“若你就此罢手,”丘已甲还在摇那令牌,却摇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仿佛要摇出残影来。而红衣女子脸上表情也越来越冷,直盯着令牌看。
“若你就此罢手,今夜就是老道我喝多了,哎,估计明天一觉醒来,就啥也不记得喽。”
“臭老道,你说罢手就罢手啊?”
此时对面那僧人却是不干了,他左手撵着菩提佛珠,右手握着九环锡杖,又朝红衣女子走来。只是这次却与上次那滑稽的模样大有不同。
只见这僧人每走一步,左手里便撵过一颗菩提子,嘴里也随之念出一个字来。
“曩谟、啰怛曩、怛啰、夜、野曩摩室战……”他每迈一步,每撵一子,每吐一音,袈裟僧袍下原本干瘦的身躯似乎就大上一分。待他走到离女子三四丈远的地方,十几步走下来,整个人硬生生拔得有九尺有余,身上僧袍崩的紧紧的,脸上更透出隐隐金光来。只往那一站,就是个降妖的金刚,伏魔的罗汉。
“女施主,”僧人这时也端端正正的向女子施了一礼,正色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女施主何不随贫僧到东海一坐?若是洗的去这一身戾气,或还可留得一条性命。”
僧人说完这话,便单手执礼,站定不动。
半晌,清寂街上只有秋风扫过,却再无人言语。
突得,那女子“噗”的一下笑出了声,一笑之下,直令人产生一种秋夜变了春朝,暖风熏得人醉的错觉来。
她笑了半晌,仍用她那半是清纯、半是魅惑的嗓音说道:“也好,今夜奴家就陪两位大师。”
“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