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赐婚(2 / 2)
母亲未留我进午膳,因为这桩婚事,她还要与各宫娘娘应酬,特别是如何去与皇后说、与吴王的生母德妃去说,实在是个不小的麻烦。我不愿在此惹母亲心烦,便装出一副轻松神情向母亲告辞。
回到府中,我思量再三,便到书房提笔向父皇上书。凑巧的是,吴清听到我被降旨大婚的消息,也连忙赶到我府中向我道喜。我没空搭理他,便让他在客厅暂候。可孰料他不听劝阻,竟闯进了书房。我见他闯了进来,只好朝他道:“子明,我现在要给陛下上书,你且坐会儿。”
吴清有些不敢相信,走到我身旁,啧啧道:“殿下什么时候会写奏疏了?我记得周师傅去年让殿下学着点奏疏的格式,殿下您还不肯呢!来,我来瞧瞧,嗯,写得还行。嗯?退婚?退婚!”
吴清看到我奏疏上的退婚二字,惊得结巴道:“殿、殿下!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头也不抬,敷衍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还要本王说什么?”
突然,吴清一把把奏章抢了过去,举过头顶,痛心疾首道:“殿下!你犯糊涂了吗?这是陛下的赐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怎么敢违拗陛下的旨意?再者说,殿下能够娶孙氏女,便是得到了来自军中的助力,即便殿下不想去参与争储夺嫡,可有此女在侧,殿下不是也可以安稳无忧吗?殿下这是何苦啊!”
我怒目瞪着吴清,低沉道:“吴清!把奏章拿过来!”
吴清听后非但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还将奏章撕得粉碎,对我争辩道:“殿下,这样的奏疏以后决不能写了!殿下要是不听,臣今日起便吃住在睦王府!殿下写一次,臣便抢一次!要是殿下想让臣不抢,除非杀了臣!”
“你!”我气着拍着桌子怒目与他对峙,可吴清丝毫没有退让妥协的意思。我不禁有些气馁,便颓然坐下,对他挥挥手道:“罢了!好你个吴子明!本王不写了!我不写了!总行了吧?”
吴清见状,神情稍一缓和,便对我试探道:“如臣猜得不错,殿下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才不愿意娶孙氏女的?”
我一脸吃惊,低声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吴子明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
吴清狡黠一笑,低声道:“殿下这两日没事就往凤池边跑,该不会只是去看风景的吧?”
我默不作声,权当回应。吴清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便接着问道:“恕臣多一句嘴,殿下与心仪的女子之间,不会已经——”
我立时脸上不悦,斥责道:“子明!本王会做那种荒唐事吗!”
吴清也觉得脸上无光,忙说道:“是臣失言了,殿下莫怪!”
我见吴清有些尴尬,便有意和缓道:“她是李况的女儿,本王哪敢欺负她呀。”
吴清心下明了,连忙问道:“那殿下看来,这李氏女与您,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吗?”
我有些为难,我与李子浅也一共见过两面。若说两情相悦实在是有些夸张,可我确实对她有些痴迷。我思忖再三,缓缓道:“她不排斥我,可对我也见不得有多在意。”
吴清听后,对我进言道:“殿下,您若不想登上吴王的贼船,这李家的女儿就万万不可再接触。殿下你想,他李况好歹是刑部尚书,朝廷的重臣。他要把女儿嫁给殿下,也一定要个正妃的名分。在这个时候,殿下要是与李氏女有什么瓜葛,被李况知道了,他还不闹到陛下面前。到那时候,殿下您如何自处?”
我有些无话可说,只能叹气。吴清忙唤过来魏运德,问道:“魏总管,殿下这两日是不是一直在凤池边偷会一女子?”
“这——”魏运德有些犹疑地望向我。
吴清大声道:“魏总管,你好糊涂啊!殿下现在已经被陛下指婚了,在大婚之前万万不可再与其他女子私会,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魏运德听到吴清这样说,才慢吞吞道:“殿下这两天是去见了李家的姑娘。”
吴清抓住我的手臂,恳求道:“殿下,万不可再去凤池边了。昨日你去,你还是那个两情相悦的少年;可今日要是再去,你便是抗旨的罪臣!”
我叹了口气,点头便算是答应了他。我心中无比煎熬,我相信李子浅并不是她父亲李况的棋子。这两日我与她接触,她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我一次次调戏、捉弄她。要是说她要勾引我,倒不如说我希望她勾引我。然而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给吴清说的,不仅不能说,我还要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信誓旦旦地向吴清保证,今后绝不再去见李子浅。吴清将信将疑,一直在我府中待到日落时分才离去。吴清前脚刚走,后脚我便命令魏运德准备马匹出行。魏运德脸色有些难堪,对我小心翼翼道:“殿下,您不是答应吴大人了吗?怎么还——”
我不等魏运德说完,便痛斥道:“本王的事情你还要管!记住你是的主子是本王,不是他吴子明!”
魏运德听后不敢再磨蹭,只好准备好马匹,随我出府赶往凤池。一路上,我快马加鞭,急切地想要赶往凤池。我内心笃定,李子浅一定在凤池边等着我。可等我赶到凤池边,回到前两日我俩相遇的地方时,却是空无一人。
我一次次搜寻着湖面,希望发现昨天的那艘画舫。可是偌大的湖面上,空无一物。我苦苦搜寻无果,便大声朝湖面吼去。今天上午父皇赐婚的明诏便已经昭示天下,或许她已经得知了吧?想到这里,我便心如死灰般瘫坐在地上,仿佛时间静止,再无其他事情能够搅乱我心。
魏运德见我枯坐在湖边,便赶过来轻声道:“殿下,已经日落了,我们还是回府吧。”
我有些绝望,对魏运德苦笑道:“运德,那人是不是不会来了?”
魏运德不知道如何答话,只好重复道:“殿下,已经日落了,还是回府吧。”
听到魏运德如此笨拙的回话,我无心再去调侃,便与他牵着马离开了湖边。回到睦王府,我径直将自己关到书房里,任凭下人们如何苦劝,也不作回应。胧月初上,书房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我端坐在书案之后,苦苦思索今天发生的一切。许久,我唤魏运德进来,点上蜡烛,端到书案前摊开宣纸,提笔写道:
臣睦王冼叩首谨再拜:臣厚蒙皇恩,忝列朝堂,得封王爵。今得上谕,指婚左武卫大将军孙友恒之女,实乃皇恩浩荡。然臣行事荒谬,难配良媛。再请上谕,许得退婚······